伊莉討論區

標題: 朱輕 -【兩相錯之一】有花不見葉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12:48 PM     標題: 朱輕 -【兩相錯之一】有花不見葉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1-7 01:3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attach]111593150[/attach]

【內容簡介】

貪得無厭的他,不愛她又想掠奪她,想都別想;
沒心沒肺的她,愛上他又想逃離他,他哪裡准。

曾經賀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連聊都不願意聊她,
這樣自負的男人,卻在某一天忽然宣布要把這位瘟神娶回家。
不過他娶老婆的標準,首先要看在床上是否合拍,
所以是不是好用,他要驗過貨才知道,可就算是這樣,
驗了這麼多次,也該夠了吧。再說,他們不過是假扮夫妻,
結婚前早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就為了各取所需,
她希望逃離相親,他希望跟她名正言順地做愛。
誰知道,同床共枕後,他們都太入戲,忘了結婚時的交易,
直到徐茵茵說,他們這對假夫妻遲早都要分開,
身為假老公的賀昕發現自己的不爽頂到了極點。
因為他不小心喜歡上這笨女人,還喜歡到恨不得把她縮小,
裝進口袋隨身攜帶。這麼小隻的女人,把他的心撐得這麼滿、
這麼脹,幾乎容不下別的東西,聽到她說想走,他不准!

【出版日期】2015-08-25
【出版社名稱】喵喵屋
【書系及編號】臉紅紅BR80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4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6 PM 編輯

第一章

繪有初雪寒梅的青瓷茶杯中,漾著半杯花草茶。

賀昕斜靠在竹質沙發椅中,眼角微垂,慢條斯理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伸手握住茶杯。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清晰,隱藏在深麥色皮膚下的微凸血管,昭顯了那充斥在每一塊指節中的力量。薄唇輕抿住茶杯,賀昕淺淺地啜了口茶。

視野之中,是琳琅滿目的美食。半品齋裡最昂貴的食膳難得齊聚,極端雅致的賣相之下,是昂貴到令人肉痛的價格。

「老闆,菜都上齊了。」

服務生拎著托盤站在一邊,微垂的臉上染著些許紅霞。這位半品齋裡職業素養最好的服務生,在面對包廂裡這四個氣質迥異,卻同樣出眾的英俊男人時,也免不了要耳根發熱。不過礙於自家老闆也在其中,她必須壓制住女性本能中的花癡因素。

「嗯,你先等一下。」徐初陽笑吟吟地看向今天的主角,「怎麼樣,阿昕,還滿意我幫你準備的接風宴嗎?」

「滿意?」清淺好聽的男性嗓音輕輕響起。賀昕一指撫著杯身,慢吞吞地抬起眼睛,沒有了纖長睫毛的遮擋,掩藏在黑眸深處的冷光展露無遺,那幾乎要溢出眼底的不悅與挑剔,顯示出這個王子般的男人並沒有一副王子般的好性子,「滿意個鬼。」

好直接,真是連句委婉點的諷刺都懶得給。

這是賀昕出國四年之後首度歸家,可是誰知道剛下飛機,就被好友兼新老闆的尤成漢拉去新公司適應環境,接連折騰了幾天后,好不容易清閒了點,就又被徐初陽這個吝嗇鬼拉到這裡來痛宰。這讓素來以自我舒適為首,又最喜歡從雞蛋裡面挑骨頭的賀昕,怎麼滿意得了。

「阿昕,這可是我們店裡最貴、最好的菜了,我以為你會喜歡。」徐初陽那張討人喜歡的俊臉上浮現出受傷的神色。

「那可以不付錢嗎?」賀昕睨著他。

身為組織這次聚會的東道主,半品齋的老闆,徐初陽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不可以。」

「很好。」賀昕淺唇輕勾,像是撇嘴,卻又像是在微笑,他收回目光,那微微吊起的漂亮眼角間,堆滿了欠揍的傲慢,「來你的店、吃你點的菜,最後還要付錢。徐初陽,你真的很會做生意。」是了,這就是賀昕,一個隱藏在憂鬱王子外形下,自負、挑剔,又毒舌的男人。

他直截了當的諷刺,徐初陽照單全收,「刷卡還是付現?」

「欸,你們真是的,有美女在側,說什麼錢不錢的,太俗。」

尤成漢半側著身,隱藏在衣衫下的壯碩手臂架著椅背,目光從女服務生豐滿的胸脯,一路溜到那掩在短裙下的長腿,「既然是我把阿昕請回來的,這頓飯自然該由我來請啦。」金卡夾在修長的指間,輕輕一晃,「來,刷卡。」

服務生小心地湊上前。

女人的小手捏住信用卡,正打算取走卻遇到了阻力,倉皇地抬眼,男人輕佻大膽,卻又十分迷人的眼神令她立刻鬆開手。尤成漢含笑盯著對方紅透的臉,「徐初陽肯定是花了不少工夫,才把你這樣可愛的女生挖過來做服務生的吧。」他兩指一錯,金卡下面又出現了一張名片,「想要跳槽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

「阿昕,說真的,這家夥是不是用同樣的方法,把你給挖過來的?」羅格瞧了眼在抽出信用卡的瞬間就紅著臉跑出去的服務生,苦笑著取下眼鏡擦拭,斯文又俊雅的面龐之上,浮現著顯而易見的同情。

「當然不是。」尤成漢不悅地搶著說了出來,「我可是花了大筆錢的。」看向賀昕,「對吧,我的新員工。」

被夾在修長指尖的長筷輕輕一頓,賀昕長臂半曲、手腕微垂,姿態隨意又徐緩,紅木筷抵住餐盤便沒了動作,「員工?」半瞇的利眸、隨意的一瞥,這位大爺的不悅已經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朝尤成漢掃去。

「哦,不,是我親愛的首席財務總監。」尤成漢很識相地糾正。

這還差不多。

動作繼續,賀昕將菜挾入碗中,又丟了一個無形巴掌給羅格,「還有,不要把我和一個服務生相提並論。挖?我是人,又不是古董。」

「好,賀總監,請問這家夥是怎麼把你請回來的呢?」

其實不只是羅格,大家都很搞不懂,一個牛津商學院畢業的金融才子、放著跨國集團副總裁的位置不坐,偏偏要跑回台灣給尤成漢這個花心大蘿蔔幫忙,這樣的事情,確實很令人費解。

對於好友們的質疑,賀昕拋出了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回答:「因為兩張郵票。」

「郵票?」

又是郵票,雖然深知集郵狂賀昕對郵票的鍾愛,可是……

「你因為這個就把自己賣掉了?」

「沒辦法,我的集郵冊裡偏偏少了那兩張。」

滿不在乎的表情,不由得讓人覺得彷彿對他而言,那幾大本寶貝集郵冊裡所缺少的小小郵票,可比去做什麼見鬼的副總裁要重要得多。其實事實就是這樣,在幾個好友之中,賀昕算不上最奇怪的,也不算是最難搞定的,不過卻是最自我的那個。因為在他的世界裡,對於所有事情,只有兩個判定標準,我喜歡和我討厭。

這樣的我行我素,令認識賀昕的人都覺得很頭大。

可比任性更眾所周知的商業才能,使他成為了那一屆牛津商學院的傳奇,更是歐洲商圈小有名氣的金融鬼才,在畢業之前就已經憑藉驚人的撈錢能力創下了無數難以突破的神話,不過因為是出了名的挑剔、難搞又不可一世,所以大家都認為他這種性格沒辦法為人所用,以後一定會自立門戶,成為商界不可小覷的新星。

可最後,賀昕卻讓大家失望了。成為商業巨頭,並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來,他想要的只有兩個字,舒服。

活得舒服,就是賀昕的生活目標。他從來不和自己作對,遠離麻煩、遠離壓力,只去做眼下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剛一出學校大門,賀昕就背著背包開始了一個人的環球旅行。足足遊玩了一年才終於回歸正軌。結束了旅行後仍是有大把的工作邀約在等待著他,高薪酬、高福利,有分紅、有股權,他就像是一個引人瘋搶的寶貝,應付著來自各處的誘惑。

不過最終,尤成漢卻以兩枚郵票戰勝了其他集團。

「那兩張郵票也很貴的。」對於好友們的質疑,尤成漢竟還覺得委屈。

「和阿昕能夠幫你賺的錢相比,兩張郵票錢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啊。」徐初陽輕輕地歎息,隱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中,閃爍著痛心與遺憾。早知道兩張郵票就可以搞定,他也出手了!其實在很多年前,他就用過這個辦法了,可這一次該死的竟然沒有想到。

不論是哪個企業,若是能得到賺錢機器賀昕的協助,那一定是如虎添翼。哎,失策,真是失策啊。

很顯然,尤成漢和徐初陽一樣也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你當然比我更瞭解郵票的價值。」尤成漢輕撫著方正的下巴,慵懶的微笑令他深邃立體的五官變得更加迷人,即便是面對著自己的同性好友,他也是絲毫不吝解釋放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男性魅力,「當年,你不也是憑著這一招,把一個大麻煩塞給了阿昕嗎。」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了賀昕。

本不想搭理他們的某人微微挑眉,口吻不善,「什麼東西?」

「那個纏人的小家夥,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呢。」

尤成漢那難以捉摸的表情令賀昕先是一陣困惑,緊接著舊時的記憶便湧了回來。

「徐茵茵?」一個名字就這樣脫口而出。

「哈,你還記得。」

迎上尤成漢促狹的目光,賀昕冷哼:「是啊,想不記得都難。」

從高中到大學,他一直被這個名字的主人糾纏著,直到飛往英國才得以清靜。嗯,安靜的日子過得久了,他都快要忘記那個纏人的丫頭了。一經尤成漢提醒這才想起這麼一段往事,當年他就是為了得到一張心儀的郵票,而落入徐初陽的陷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他那個白癡妹妹的家庭教師。沒錯,這個白癡就是徐茵茵。

「你們最近碰到了嗎?」

賀昕似乎不想多說,「又不是什麼需要刻意見面的關係。」

「這麼絕情啊,好歹你們當年也是……」

「也是什麼?」賀昕一個眼光淩厲掃去。

尤成漢立刻改口,「也是純潔的師生關係嘛。」

「我才沒有那麼笨的……」賀昕一面說一面去挾菜,結果卻被半路殺出來的一雙筷子給截住。

「阿昕,注意你的措辭,那是我妹。」

賀昕順著筷子的方向看到了徐初陽那張笑吟吟的臉,只是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眸中,卻現出寒光。

「如果這麼寶貝,當初怎麼不自己去輔導她的功課。」

徐初陽笑容不變,「當時我是班長,又是學生會會長,事情太多了。」

「那我就很閒?」

徐初陽想都沒有想地說:「沒錯啊。」

當時賀昕是當之無愧的全校第一,成績將第二名甩出十萬八千里。而且因為性格原因,他拒絕擔任任何職務、參加任何比賽,再加上頭腦聰明,一學就會,根本不用苦讀,所以賀昕的高中生活就是聽聽課、睡睡覺、玩玩郵票,簡直閒到不能再閒。

事實就是如此,賀昕也沒法反駁,只好臭著臉挑開了徐初陽的筷子。不管怎麼說,反正他們現在沒關係了。

「茵茵現在……」

「停。」高舉的筷子,打斷了徐初陽接下來要說的話。

「怎麼?」

「關於你那個寶貝妹妹的話題到此為止,就算你現在拿出一本集郵冊來,我也不會……」

「放心,我沒打算把她塞給你。」

「最好是這樣。」

「因為茵茵已經名花有主了。」

賀昕臉色微變,朝忽然插話的尤成漢看去,俊眉一揚,表示詢問。

「茵茵有男朋友了。」尤成漢對著徐初陽呶呶嘴,「不信你問他。」

賀昕又看向徐初陽,看到對方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

「其實我們一直以為茵茵喜歡的是你呢,畢竟她當初纏你纏得那麼緊。」

事實上,賀昕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剛才才會很抗拒提到徐茵茵,因為生怕徐初陽又會變出一張郵票,然後對他說,阿昕,幫我個忙,娶了我妹怎麼樣?沒有人肯要她。但現在看來好像他們全部都會錯意了,徐茵茵根本沒有鍾情於他。

「茵茵其實只是想報答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徐初陽解釋得更清楚。

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令賀昕的俊臉上透出幾分不自然的僵硬,「那真是太好了。」

「哎,可惜啊。」尤成漢突然歎息道。

察覺出他話中有話,賀昕敏感地擰眉,卻不吭聲。

「早知道茵茵現在會變得這麼乖巧可愛,我當初一定要親自幫她輔導功課。」

徐初陽明顯持反對意見,「就憑你,一個花心大少,問題學生?」

尤成漢並不介意他的嘲諷,反而湊了過去,撫著下巴露出垂涎的表情來,「欸,我說,你妹和男朋友的感情怎麼樣,有沒有分手的可能?如果我想要……呃!」話沒說完,一隻鵝腿就被強硬地塞進他的嘴巴,堵回了下半句話。

「什麼都不要想,給我老實點。」

尤成漢抽出鵝腿笑了起來,「可是……」

「沒有可是,他們的感情還算穩定,就算分手也輪不到你。」

雖然徐茵茵目前交往的男人古板了些,又是個工作狂,不過經過調查後,徐初陽可以確認他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缺點,更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簡直是個克制自律到極點的男人。而且長得不錯、收入可觀,家世也清白,不曉得要比自己這個換女朋友比換內褲還要勤的花心朋友好上多少倍。賀昕已經被尤成漢搶走了,現在還想覬覦他的妹妹,想都不要想。

「為什……」

另一隻鵝腿也歸了尤成漢。始終沒說什麼的羅格坐在一旁笑了起來,可賀昕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乖巧、可愛,他確定這種詞適合用來形容那個煩人的白癡丫頭嗎?

在賀昕的印象中,用傻白甜來形容徐茵茵,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忘記是第幾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當時穿著豆綠色的吊帶直筒裙,兩條烏黑的麻花辮服服貼貼地垂在頸間。烏髮、紅唇、綠裙、雪膚,日光之下,少女身上的每一種顏色都格外分明,將她襯托得彷彿春季綻放在枝頭的小嫩芽,可愛得讓人移不開眼。

現在想想,確實是滿可愛的。不過她那時胖胖的,一直到大學時期都是,是又白、又圓、又嫩的那種可愛,並不是尤成漢喜歡的類型。所以賀昕才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尤成漢要一直誇獎她,還明顯表示出想要追求徐茵茵的意思。

不過幾天之後,賀昕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她變美了。他遠遠地望著向自己走來的女人,不太確定。是她嗎?像,卻又不像。

她好像瘦了很多,讓賀昕第一次發現這個曾經的小胖妞原來是個很嬌小的女人,不管是看起來剛剛過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還是那秀挺的鼻、紅嫩的唇、尖尖小小的臉,處處盡顯小巧精緻,說不上有多驚艷美麗,可是卻讓賀昕挑不出難看的地方來。

他一直以為,眉清目秀這個詞,只是用來委婉地表示一個人不夠美。

可徐茵茵的氣質卻可以把這個詞中蘊含的獨特韻味發揮得淋漓盡致。她的眉纖細又清晰,彷彿用細小毛筆輕輕地一描,是沒有經過任何修剪與描色的純黑,輕繪在那雙黑潤瑩亮的水眸上,勾勒出難以言喻的乾淨與純粹,就像是山中的清泉一樣,遠遠地一看,就彷彿已經能感覺到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劃過心坎。

這真的是徐茵茵嗎?挑剔的目光,帶著些審視與端詳,緩緩地滑向她的身體。

淺色的運動套裝將她的嬌軀包裹,獨留在外的小片肌膚如同牛奶般白皙柔滑,而隱藏在布料下的部分也是凹凸有致,該鼓的鼓、該平的平,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令賀昕很滿意。被染成深棕的頭髮齊肩披散,蓬鬆而柔軟,沒有絲毫染燙所致的不自然。賀昕很想摸一下,好確認她的頭髮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好摸。

被服務生引向座位的徐茵茵緩緩走近,就在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賀昕的時候,手提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先生,請問餐後咖啡要現在上嗎?」

「嗯。」賀昕回神,下意識地倚向椅子,將自己的臉隱在服務生身後。

徐茵茵掛斷電話後抬眼,看到的只是一個被服務生擋住了臉的陌生男人,她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賀昕聽到自己身後的那把椅子被服務生拉開,然後是女人輕軟的道謝聲,這下他可以確定了,那是徐茵茵的聲音。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湊巧。小鎮上的餐廳那麼多,可他們偏偏選了同一家,而且還巧合地坐在了比鄰的位置。

「抱歉,我……」

「你遲到了六分鐘。」

賀昕聞聲撇嘴,光是用聽的,就可以確認對方是一個無趣又死板的男人。

「那個……醫院裡出了點問題,所以耽誤了,等很久了嗎?」

醫院?賀昕反應了一秒後才想起來,徐初陽說過,現在她在一家寵物醫院做護士。順帶著,他還想起來在上大學的時候,徐茵茵為了考進他所在的大學,不惜拜託父母動用了大量的人脈關係,最終才硬把自己塞進去,結果讀的卻是什麼動物醫學系。現在想來,那四年的小白鼠並沒有白白研究,她現在也算是學以致用。

「我已經幫你點好餐了。」沒詢問她醫院出了什麼問題,也沒回答她的問題,男人兀自說著。

「喔,謝謝。」

「不客氣。」

真好笑,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嗎,為什麼說話這麼客氣?

這時賀昕的咖啡也上桌了。阿瑪邑白蘭地佐咖啡,是他很喜歡的搭配,濃厚、香醇,再加上白蘭地的清冽,讓他的胃輕微地灼熱著,那種感覺很不錯,可以使這一頓悠閒的單人午餐變得更加閒適。可身後那對情侶的出現,卻讓一切都有些變了味道。

他淺啜著咖啡,注意力卻被身後的動靜吸引著。

用餐的時候,他們始終沒有說話。賀昕猜那個男人肯定一直恪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杯中的咖啡早已喝光,為防被對方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在徐茵茵去洗手間的時候,賀昕才又點了杯馬丁尼。杯中的馬丁尼也即將見底的時候,賀昕突然發覺,他在這等什麼?

真是的,他很閒是不是,明明只是出來吃午飯的,明明下午還要回公司,還有很多工作要……呃,不過他什麼時候這麼熱愛工作了。

此時此刻,比之於公司裡那些無趣的工作,賀昕還是對徐茵茵的男朋友比較感興趣,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男人接手了徐茵茵。所以花費一些時間來等一等,又有什麼不可以,反正他喜歡,而且這家餐廳的咖啡和酒都很不錯。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5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7 PM 編輯

第二章

在賀昕將最後一口馬丁尼含入口中的時候,後桌的男人終於開口了,看樣子用餐已經完畢。

「今晚幾點下班?」

「可能要晚一些,大概七點鐘吧。」因為咀嚼,徐茵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賀昕慢悠悠地扭動著杯腳,開始想像她滿嘴都塞滿食物的田鼠樣。

「好,我去接你。」

徐茵茵切牛排的動作一停,「嗯,吃晚飯嗎?」

「不,接你去我家。」

「去你家?」徐茵茵疑惑了一下。

「嗯,帶上睡衣和牙刷,或者別的你認為有必要的東西。」

徐茵茵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等等,睡衣和牙刷,我為什麼要帶這些東西。」

「因為你要在我家過夜。」

「過夜?」她被嗆到了。

幾乎是同時,賀昕內心的潛台詞也飆了出來,過夜?

「怎麼,你生理週期到了?」

男人的意思簡直不能夠再明顯了,賀昕捧著高腳杯的手,猛地收緊。

「這、這倒不是,只是我們……那個,我們才認識……」

「四個月。」男人打斷她,「截至到今天,我們整整交往了四個月。」

「就算是這樣……」

「如果想要在一年後結婚的話,現在正是我們該發生關係的時候。」

徐茵茵的聲音都抖了,「結、結婚?」

「因為在結婚之前,我們有必要先確認一下身體是否契合。沒問題的話,我們將在八個月之後結婚。」談到結婚,男人思考了一下,似乎認為有必要把注意事項說明一下,「婚後的第一年,我不希望有孩子,所以保險套是一定會帶的,第二年……」

剛剛說到第二年,他的手機響了。男人接了電話,是關於工作上的,掛斷後說:「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徐茵茵沒回答,應該還處在極度的震驚當中。

「晚上見。」硬邦邦地丟下一句之後,男人揚長而去。

賀昕看著他走入自己的視野,裝滿了訝異的目光不由得在他的背影上多停了幾分。西裝筆挺、人模人樣,看背影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怎麼性格這樣奇葩,居然連什麼時候上床、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這種事都要擬成時刻表。

奇葩遇上白癡,還真是般配。

好吧,戲看完了,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被徐茵茵發現之前結帳走人,雖然兩人已經多年沒見、雖然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可四年前被她糾纏不休的經歷還是讓賀昕認為自己不該貿然接近徐茵茵,以免再度被纏上,所以他該走了。

下午的上班時間,他已經遲到了很久。應該要立刻離開的念頭在腦中反覆盤旋,可賀昕卻始終沒動彈。

不過徐茵茵為什麼會和那種奇葩男交往?從剛剛那場對話中就可以判斷,他對她不算太好。不過這根本不關他的事。賀昕結了帳,從頭到尾都盡量不發出聲音。然後,他還是沒有走。

真是的,飯吃了、帳結了、男朋友也走了,這個徐茵茵還在等什麼?

她為什麼還不走,而自己又該死的在等什麼?他不應該多管閒事,應該離她遠遠的,這是唯一明智的方法,賀昕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但是他所做的,卻是拔身而起,然後走到徐茵茵的面前站定。在對方反應過來前,賀昕已經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安、恐懼、手足無措,徐茵茵那張向來藏不住心事的小臉,被各種情緒擠得皺巴巴的。

叩叩叩,賀昕敲了三下桌子。

徐茵茵這才回神,無精打采地抬頭,「帳單已經……」躍入視野的男性臉龐,瞬間截斷了她的下半句。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閉了閉眼睛,然後又睜開,仔細盯了好半天之後才充滿不確認地開口,「賀……」眼睛瞬間被點亮,重逢的喜悅將一切不安與徬徨衝散,驚喜的笑一點一點地浮上唇角,「賀昕哥,是你嗎?」

看來,徐初陽並沒有把自己回國的事情告訴她。

徐茵茵不加掩飾的喜悅意外地取悅了賀昕,他目光得意,但說出口的話卻依舊狠毒。

「收起你那見鬼的表情,又不是詐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

賀昕做了個讓她先不要說話的手勢,「我們先換一張桌子聊。」他可不想一邊看著那奇葩男留下的剩菜剩飯一邊說話。幸好這個時間段用餐的人已經少了,剛好有空桌。當陣地轉移了之後,賀昕才滿意地吁了口氣,接著長睫一揚,看向乖乖坐在對面的女人。

她輕咬著紅唇,清麗漂亮的眸子,將心底的蠢蠢欲動折射得徹底。

「你可以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要在鎮上待多久?怎麼大哥……」

連珠炮似的問句令賀昕忍不住再度揚手,眉心緊皺,「還是我來問你好了。」真是的,她還是方才無精打采時比較可愛。這樣的語速,簡直讓他想到了大學時期的那個纏人版徐茵茵,「剛剛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

「你怎麼……」

「我剛剛一直坐在你們後面。」

徐茵茵先是一驚,緊接著小臉兒迅速一紅,「那你……」

「只說是或不是。」

「嗯……是。」

賀昕點點頭,一點彎都沒有繞,「你們不適合。」

「啊?」徐茵茵有些傻眼。

「我說你和那個男人並不適合,聽懂沒有?」

聽是聽懂了,不過,徐茵茵有些疑惑道:「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賀昕俊美的臉上浮現出難掩的厭惡,他怎麼會認識那種奇葩男。

「那你怎麼……」

「因為我有耳朵,光用聽的就知道了。」賀昕不耐煩地打斷她,「徐茵茵,為什麼從高中到現在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蠢。」

徐茵茵被罵得莫名其妙,委屈地瞧著他。為什麼忽然要罵她,她只是問了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不是嗎?

「我罵錯你了?」

徐茵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

「一個連上床時間都要規定的奇葩,也就只有你這種笨蛋才願意和他交往。」

徐茵茵水透的眸瞬間瞪大,「你……」

賀昕終於解答了從剛才起徐茵茵就懷疑的事情,「沒錯,我全都聽到了。」

老天!她立刻摀住眼,唇角間逸出羞惱至極的低呼。

賀昕瞧著她的頭越垂越低,嬌嫩的手指緩緩插進鬆軟的發間,「其實你想要和誰交往,都和我沒有關係。」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她的頭髮上移開,「忠告我已經給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說完輕攏著西裝衣擺站起身,轉身走人。

他離開的腳步聲令徐茵茵抬起頭來,對面空蕩蕩的座位令她忍不住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去追,可一想到剛才那種對話被賀昕聽到,她就沒臉再追出去了。

於是徐茵茵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賀昕離開,接著又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玻璃窗外,她急忙地湊到玻璃窗前,結果卻只來得及看到賀昕的車在視野中絕塵而去。

天真、單純、可愛,一直都是徐茵茵的代名詞。

小時候,這種性格特點讓她獲得了大量的喜愛。不過在開始讀書後,所有的天真、單純與可愛全部被統一成了一個字,笨。

步入高中之後,明顯拔高的學習難度和越發複雜的學科令徐茵茵的這個特質變得越來越明顯,明明也有認真聽講,老師所說的每個字她也都可以聽明白,可當那些漢字組合到一起,就變得好像天書。

徐茵茵知道自己爸媽的要求並不高,他們僅僅希望自己能夠堅持到高中畢業就可以,可很顯然她連這個都很難做到。

就在徐茵茵苦惱又無助的時候,賀昕出現了,大哥的好友,爸媽朋友的兒子。本來應該親自輔導她的大哥因為學校的事情太忙,所以向爸媽推薦了賀昕。對於這樣一個有頭腦、有時間,又熟識的人選,他們自然舉雙手贊成,於是他成了自己的家庭教師。

而且不得不說,效果出乎意料得好。

好奇怪,任何公式、任何單字,只要從賀昕那張形狀完美的嘴巴裡說出來,就會變得格外通俗易懂。雖然有時他的脾氣不大好,可是罵過之後,他還是會把答案解釋清楚。就這樣,他們的輔導關係從徐茵茵高二一直維持到高三。賀昕比她大一屆,不過考上大學之後還是會斷斷續續地輔導她。

就這樣,徐茵茵畢業了,不僅高中畢業,還奇蹟般地考上了大學。在接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徐茵茵就把賀昕奉為自己的恩人,因為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連畢業都困難,更別說考上大學。

為了方便報恩,她費盡心思地把成績勉強達標的自己塞進賀昕所在的大學,雖說是個冷門科系,不過這也無所謂。總之在那之後的三年,徐茵茵一直想方設法地用自己的方式來報答他。

幫他買飯、幫他佔座位、幫他洗衣服,總而言之就是做牛做馬,甘之如飴。一直到賀昕考上了牛津大學的碩士,接著他飛往英國,兩個人的關係便就此切斷了。

然而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賀昕再度出現,在自己最窘迫的時候,他又出現了,就像當年一樣。所以當徐茵茵提前下班、匆匆忙忙地坐進計程車之後,她腦子裡想的全是賀昕。

「小姐,要去哪裡?」司機已經第三次開口詢問了。

「麻煩……麻煩再等一下。」徐茵茵掏出手機給大哥打了電話,在得知賀昕正在尤大哥的公司工作之後,便立刻掛斷電話,把那個熟知的公司地址報給司機聽。將近半個小時之後,她已經站在賀昕的辦公室外了。

秘書小姐禮貌地讓她稍等五分鐘,等待的過程中,徐茵茵改變了無數次主意。

其實明明沒有人逼她去和丁立綱過夜,這件事完全是可以拒絕的,而且不但要拒絕,還應該分手。當初徐茵茵之所以會選擇和他交往,是因為丁立綱是眾多相親男中,唯一沒有逼她結婚的那個。可誰想到,他原來是已經計劃好了要在一年後結婚。老天,她才不要和那個工作狂結婚!

可就算是要分手的話,她也沒道理要來賀昕這,所以自己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徐小姐,總監請您進去。」

思緒還沒來得及釐清,徐茵茵就被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相比於一個高級主管的辦公室,這裡更像是間高級酒吧,挑高的天花板、深色的手工牛皮沙發、磨得發亮的原木,還有掛在牆壁上的泰式風情的竹筐版畫,這裡充斥著各種異國的風格,而且很巧妙的,每一種都融合得很完美。夠獨特、夠別緻,卻獨獨少了些一間辦公室該有的簡約和嚴謹。

觀察了一圈後,徐茵茵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落到那個跨站在高爾夫模擬器上的高大男人上。

上次的匆匆一面,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他。

賀昕一如當年般挺拔英俊,銳削整齊的濃眉下面,是一雙幽黑如水晶的眼眸,半掩在纖長的睫毛下,給人一種憂鬱多情的錯覺。再加上那一頭濃密、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深褐色頭髮,使他整個人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古典王子。

他雙腳分開,結實的腰身彎出微妙的幅度。

球桿在他修長的指間輕擺,球頭與高爾夫球,在要觸不觸的邊緣游移。

賀昕的姿態優雅又從容,身上那件造型簡單卻又昂貴到令人咋舌的白襯衣,因為他的動作而領口微敞,自領間無意露出的肌肉線條和附著在衣料下的堅實胸膛,洩露出這古典王子般的男人,其實擁有著優於常人的健碩體魄。映在4D螢幕上的球場十分逼真,折射出的綠色光芒將賀昕的身體輪廓勾勒得更加清晰。

她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男性魅力吸引著。

將最後一桿打完之後,賀昕才直起腰身,他先是看了眼時間,然後才看向徐茵茵,「你來做什麼?」現在是六點三十分,再過半個小時,她不是該去男朋友家裡過夜了嗎。

純男性的嗓音又輕又冷,好像一支小小的冰錘,把徐茵茵眼中的小桃心瞬間敲得粉碎,理智回籠,拚命地撕扯著她的自尊心。要命,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思犯花癡,更重要的是賀昕的問題她該怎麼回答,她自己都沒想明白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賀昕支著球桿,黑眸深處閃過了一絲玩味,「哦?」他倒是很好奇,這個本該和男朋友在一起的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莫名感到愉悅的他眸光閃爍,唇角半勾地盯著不遠處那一邊敲頭一邊踱步,一邊還要碎碎念的女人。

「我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賀昕黑眸一緊,頓時覺得不悅。

「我應該要去找丁立綱說清楚的。其實他人不錯,對我也、也算可以,我爸媽很喜歡他。雖然他太死板、太喜歡工作,每週只能抽出一點點的時間來陪我,不過我覺得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和他經常見面。總之我還是對這段關係挺滿意的……」她垂著頭走來走去,兩隻小手不安地扭在一起。

賀昕的眉越擰越深,滿意?

「直到他今天說……呃,那個,說結婚的事。」雖然巧妙地跳過了重點,可徐茵茵還是忍不住臉紅,飛快地瞥了眼表情沒變的賀昕一眼,然後垂下腦袋,話題好像又跳開了,「其實在他之前,我也交往過幾個男朋友,都是媽媽的朋友介紹的。」

除了奇葩男外,她居然還交往過幾個男朋友!

「說重點。」賀昕眸中丁點暖意也無。

徐茵茵看他一眼,忙道:「馬上就是重點了!」其實重點在哪,她也不知道,只能邊說邊找,「那些人都好奇怪,總是沒見過幾次面就會提到結婚的事,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連我爸媽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這是很正常的事嗎,只見過幾次面的人,怎麼可以結婚呢,難道情侶之間不應該好好地交往、磨合一段時間,然後再……」

賀昕不留情面地打斷,強制性引導話題,「所以你都分手了,繼續說。」

「嗯,沒錯,可是每次我分手一個,媽媽就會嘮叨我好久,然後再安排下一次的相親,就這樣不斷地重複,直到我遇見了丁立綱。他一直沒有和我提結婚的事情,所以我……」

賀昕精壯的身軀微微一僵,「所以你喜歡他?」

「喜歡?」徐茵茵腳步頓了頓,小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不,我也不知道。」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這段時間,她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報答賀昕身上,在她的世界裡,除了大哥和他以外也沒有其他關係親密的異性。大學畢業後雖然相親過幾次,可那種算是例行公事又為時過短的關係,根本算不上是戀愛,所以徐茵茵的感情經驗其實少得可憐。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種事情,你也要來問我?」

原來,她竟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而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踱到了賀昕面前。

徐茵茵回神後先看到的就是他堅實的胸膛,臉雖熱,可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向上溜去,在那偉岸寬闊的肩膀徘徊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臉,賀昕也在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碰到一起,男人的眼眸又黑又冷,仿若黑晶石,可是眸底折射出的光芒,卻讓徐茵茵覺得連週遭的空氣都變得熱燙起來。

「你、你知道嗎?」

她微揚著小臉兒,眼睛那麼透、那麼亮,隱隱閃爍的光芒,絕不僅僅是求知慾。

「喜歡就是……」

賀昕俯身,目光鎖住她的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靠近,令徐茵茵渾身僵硬。

「是什麼?」她望著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就是……」賀昕偏頭靠得更近,又熱又燙的呼吸,別有用心地拂過她的耳畔。

徐茵茵想要逃,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湊上去。

賀昕瞧著她紅潤的耳朵,眸底忽然綻出惡意,他薄唇輕啟,緩緩地吐出幾個字,「想要和他上床。」

徐茵茵愣了半秒,雙眸倏地撐大,「上……上、上……咳!」徐茵茵被口水嗆到了。

一聲沉沉的冷笑自耳畔響起,她摀住不斷逸出咳聲的紅唇,後退幾步,羞憤地瞧著他。

「你想嗎?」賀昕輕咬牙根,俊美無比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可眼底卻冰冷又邪惡。

如果她敢說想的話,他一定會……賀昕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

「當然不想!」

「真的?」

「真的!不然我現在……現在怎麼會來這裡……」

這倒是,算她有腦子,賀昕眸底的陰霾這才稍稍散去了些。

徐茵茵的臉色紅潤欲滴,「而且……而且喜歡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吧?」

「你說的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喜歡?」

「唔,是、是啊。」

「那就沒錯了。」賀昕拎著球桿走開,慢悠悠地說:「在我的世界裡,男人與女人,就是這樣。」

呿,歪理!徐茵茵紅著臉,沒有再湊過去,連忙把話題扯開,「反正、反正我應該是不喜歡丁立綱的,他人雖然滿好的,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好壓抑。我們之所以可以交往四個月,是因為我本以為他不會逼我結婚的,而且有個交往的人,我媽也不會再逼我相親。」

「可是現在他開始逼你結婚了。」

「沒錯,所以……」說到這,徐茵茵已經釐清思路了,「所以我要和他分手。」

賀昕英挺的眉因為她的話而徐徐舒展。

徐茵茵難得聰明一次,不過賀昕絕不會好心誇獎她,「這是你們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確實,這件事賀昕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要分手的話,她應該去見丁立綱才對。那個守時的男人,再過個十幾分鐘,一定會出現在寵物醫院的樓下,十分鐘內等不到她的話,電話就一定會打過來,因為他的等待極限只有十分鐘,這就是徐茵茵沒辦法去面對他的原因。

丁立綱那個男人總是能給人施加無形的壓力,在他面前,自己就會覺得壓抑、緊張,甚至有些恐懼,不要說和他面對面提分手了,就算是通過電話,徐茵茵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可如果不說,那她就必須要通過安排他們相親的中間人來告訴他,這樣的話媽媽就會知道,到時肯定又要對她嘮叨。

她不敢提分手,又不敢回家讓媽媽知道。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徐茵茵只能想到賀昕,所以她其實只是想找他壯壯膽而已。

「我想……我想讓你幫幫忙。」

繞了一大圈,這個笨蛋終於要說重點了,「說。」

「我……」徐茵茵緊張兮兮地抬眼,看到賀昕此刻正半倚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上,一隻手掌按住桌面,半挽的袖口下是一截健碩的手臂,而那柄質地上乘的球桿正躺在他的掌下,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滾動。

剛剛清晰些的思路似乎又混亂了,她撫了撫發燙的臉頰,將腦子裡翻來轉去的複雜理由變成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可以在你這裡和丁立綱分手嗎?」

徐茵茵怎麼能提出那樣無厘頭的要求,在這裡和男朋友分手,她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又把他當成什麼人了?而且該死的,自己為什麼會答應下來。

賀昕告訴自己反正戲已經看到現在了,若是不看結局未免太可惜。嗯,看戲,只是單純地想要看戲而已。反正徐茵茵也只是打算用電話和她男朋友分手,不過……

「記得按擴音。」

徐茵茵摸出手機的動作一頓,「為什麼?」

「我把地方借給你,又站在旁邊給你壯膽,難道不該有旁聽的權利?」

開玩笑!要不是為了看熱鬧,他才不會管這個閒事。

徐茵茵看起來有些猶豫。

「不願意?那好。」賀昕手一揮,按下桌上的通話鍵,「何秘書,送……」

欸欸欸!他要送客了嗎?

徐茵茵急忙地舉起手機,「好吧,擴音!我按擴音。」

「送兩杯咖啡進來。」賀昕微微勾唇,立刻改口。鬆開按鍵後,對著徐茵茵揚眉,「讓我一邊喝咖啡一邊聽。」

徐茵茵忽然有些後悔來找賀昕幫忙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6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7 PM 編輯

第三章

五分鐘後,兩杯濃醇的咖啡擺上了桌。賀昕穩穩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徐茵茵則是坐在他對面,鼓足勇氣撥打了丁立綱的電話。這時是六點五十九分,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丁立綱平平板板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出來吧,我在樓下。」

「我不在……不在醫院。」

「那你在哪裡?」

徐茵茵看了賀昕一眼,微微提起勇氣,「我提早下班了,現在在朋友這裡。」

「你不想來我家。」電話那頭的人只沉默了兩秒就明白過來。

「嗯……我不太想去……」

丁立綱的聲音一點變化都沒有,「今晚不想,還是一直不想?」直截了當到有些咄咄逼人。

賀昕眉角微揚,忽然覺得這奇葩男也不是那麼討厭,起碼夠聰明,也夠俐落。

「我……」

接收到徐茵茵求救的眼神,他卻只是聳聳肩。徐茵茵咬唇,狠心道:「一直。」

「那麼,你的意思是要分手嗎?」

「我想……」那毫無起伏的聲調,即使是透過電話,也能給徐茵茵帶來無限壓力,「應該……」

「好,我知道了。」

徐茵茵愣了愣,旋即道:「對不起,我……」

「沒關係,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沒了……」

「那好。」

電話被掛斷,從頭到尾,徐茵茵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

通過這通電話,賀昕忽然發現自己不那麼討厭丁立綱了,心情忽然變得輕鬆而偷悅,就連咖啡杯碰撞上小碟所發出的聲響都顯得格外清脆好聽。賀昕隨意又慵懶地倚靠在皮椅中,認真地端詳了下徐茵茵的表情,「你那是什麼表情。」

徐茵茵茫然地抬頭,「啊?」

「捨不得?」

「不是。」回神過來後,徐茵茵才長呼出一口氣,「只是沒想到會這樣順利。」

「是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很明顯,丁立綱根本沒有把她當盤菜嘛,說撤掉就撤掉了。他就說,這麼笨的女人,有哪個男人願意接手。好吧,閒事管到這裡也該結束了。幾乎要滾到舌尖上的逐客令,在見到徐茵茵那失落的表情時,又吞了回去。

「賀昕哥,其實……我還是滿想結婚的。」

對於戀愛、對於婚姻,她並非沒有憧憬,只是爸媽硬塞過來的,卻不是她想要的。

雖然她現在和丁立綱順利地分手了,可實質性的問題卻還是沒有得到解決。照她這樣一直被迫相親、分手,再被迫相親,再分手,總有一天,不是她失去了戰鬥力,就是父母被激怒,總之最後的結果還是她被迫和一個父母認為合適的人選結婚。

「剛分手就反悔了。」冷淡的口吻裡壓抑著難以察覺的怒意,「你搞什麼,在我的地盤表演狗血情感大戲?」

「不是的,分手是一定要的,我只是、只是……」徐茵茵抬頭辯解,說了好幾個只是之後,卻又長長地一歎,「哎,我只是覺得有人陪伴的日子,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好。可如果要讓我和那些只見過幾次面的人結婚,還不如……」

徐茵茵捧著咖啡杯開始慢慢地說個不停,幾乎是無意識的,把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心裡話說給賀昕聽。

不過聆聽者的臉色卻一點都不好。

在沒眼色這方面,徐茵茵真是一點都沒變。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好心嗎,難道她看不出來自己根本沒興趣聽她傾訴那些無聊的心理垃圾嗎!

賀昕自認自己不是個善良的人,聰明、英俊、多金,他聽過各種各樣的讚揚,卻唯獨沒聽人說過他善良、好心。所以他很確定自己沒有那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氣質,可奇怪的是,徐茵茵偏偏愛黏著自己,而且她和其他喜歡追著他的女生完全不一樣。

在她的眼睛裡,賀昕看不到愛慕、花癡,只有滿滿的信任。就像剛剛,她沒頭沒腦地跑過來,然後對自己提出那樣無厘頭的要求。那時候,他又看到了那種眼神,信任、依賴,還有一點期待。

賀昕不太適應被人這樣瞧著,所以感覺不舒服。當時他並沒有發作,不過在好戲收場後,她卻又對著自己完全卸下心防碎碎叨叨的時候,那種感覺又來了。

賀昕的目光,在她剔透的眼和那沾了褐漬的唇瓣間來回游移。

「賀昕哥,你知道嗎,我……」她開始說不知道該如何回家面對媽媽。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賀昕望著她全無防備的小臉,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狠狠掐斷這種信任的惡意。

「賀昕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你問我?」

「嗯嗯。那天在餐廳,你的忠告點醒了我,所以……」

「徐茵茵。」

她抬起頭,「嗯?」

「這裡不是情感診療室。」賀昕倚在皮椅中,並起兩根手指揉著眉心,聲音清淺又無情,「我也不是心理醫師。」

「嗯?」

「所以我沒空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他攤下手,臉色不耐,「結婚與談戀愛有什麼區別,又沒人用刀逼著你白頭偕老,所以有這麼難決定嗎?」真搞不懂這個女人在糾結什麼,

又想結婚,又不想結婚,她到底在搞什麼。

唔,他說得還滿有道理的,徐茵茵眨了眨眼,用了好半天才消化掉賀昕的大膽言論。「那……」她剛說了一個字,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賀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按下按鍵的瞬間,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飄了出來,低沉好聽又充滿魅惑。即使是在電話裡,尤成漢仍是在努力地張揚著自己的男性魅力,「我親愛的首席財務總監。」接下來尤成漢做作地用法語說了句晚上好。

「有話就說。」目光無意地朝徐茵茵瞟了眼。

「我再二十分鐘就到公司了。」

賀昕皴眉,目光又若有所思地落到徐茵茵身上,他是不是忽略掉了什麼事?

「現在呢,我旁邊坐著一位法國尤物,所以今晚我們一起吃晚餐的計劃恐怕要泡湯了,不過……」尤成漢尾音慵懶地拉長,「別擔心,你也不是一點份都沒有。一會我們會先去你的辦公室小坐一下,你可以……」

賀昕的目光倏地一凍,尤成漢要來他的辦公室,他想起自己忽略掉什麼了。

徐茵茵已經恢復了單身,而一直覬覦她的尤成漢一會將要出現在這裡,所以這代表了……賀昕本能地掛斷了電話,尤成漢曖昧低沉的聲音戛然消失。幾乎是同時,他按下桌上的通話鍵,「何秘書,送徐小姐出去。」掛斷後才抬眼看向徐茵茵,她正面紅耳赤地瞧著自己。

「你得走了。」

急於把小綿羊從狼口前推開的賀昕根本沒注意到徐茵茵的古怪,也沒想到自己的逐客令在尤成漢那番話的影響下,已經讓她誤會了。

法國尤物?賀昕哥急忙地將她轟出來,應該就是想見到那位尤物吧。徐茵茵站在大樓門口,想著想著,臉就更紅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徐茵茵已經梳洗完畢、換妥衣裳了。

半舊的運動裝貼身又舒適,綿柔的布料下面包裹著曼妙誘人的身體曲線。蓬鬆柔軟的及肩髮絲被攏在纖細柔嫩的指間。

她攏著發走到穿衣鏡前,抽出咬在唇間的橡皮筋,將頭髮隨意一束,那張總是半隱在發間的小臉完全地呈現出來,清麗明媚如初春的蜜桃。

徐茵茵將手機塞進口袋,然後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套在運動鞋裡的小腳半蹺著,她貓一樣地弓身,小心翼翼地溜過客廳,成功地避開正在看手稿的老爸。

再往前溜去,路過起居室的時候,瞥見正盤膝坐在墊子上練瑜伽的媽媽,確認她正閉目勻氣後,徐茵茵稍稍放心,不由得將腳踮得更高,加快了速度,還有不到十步的距離她就可以摸到門了,拜託不要讓……

「徐茵茵,你要去哪裡?」

糟糕!從背後突然響起的冷冷女聲令她背脊一僵,無奈地轉身,在瞧見媽媽仍舊維持著方纔的姿勢,連眼睛都沒睜開之後,臉色更苦。哎,有這樣一個閉著眼都可以揪到自己的媽媽,她怎麼可能逃得掉。不過徐茵茵仍是不肯輕易放棄,「我去晨跑。」

「不許去。」完全不容商量的口吻。

「媽……」肩膀頹然垂下。

莊雲眉沒搭理她,慢條斯理地做完最後一個收攏姿勢,然後勻著呼吸緩緩睜開眼。她從瑜伽墊上起身,黑紅相間的緊身瑜伽服勾勒出完全不輸給女兒的好身材。

莊雲眉走到餐桌前坐下,接著傭人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過來吃早餐。」

徐茵茵不肯動彈,「我還不餓。」

「那就過來坐著。」

「媽,我只是去晨跑。」徐茵茵繼續掙扎。

鬼才相信,以晨跑為藉口消失一天的事情,徐茵茵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難得週末,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浪費在晨跑上。」

徐茵茵裝傻,「週末能有什麼事情嗎?!」

「你說呢?」

冷冷淡淡的三個字,就勾回了徐茵茵最近發生的不快回憶。

幾星期前,她和丁立綱分手的事情終於東窗事發。因為兩個當事人都沒有主動和家人提及這件事,所以事情瞞了將近半個月。

不過徐茵茵堅信,丁立綱肯定是懶得提,而不是刻意隱瞞,所以當媒人出於關心向他詢問兩人的感情進展時,他便直截了當地說已經分手了。事情敗露後,正如徐茵茵所料,在被媽媽語言轟炸了一番後,她的相親之路又開始了。

幾乎在惡夢開始的同時,徐茵茵就想到了賀昕,他那天的那番話一直在她腦中盤旋。反覆思考了很久後,徐茵茵想到了一個將自己從這無窮盡的相親模式中解救的辦法,在作了幾天的心理建設後,她鼓足勇氣向賀昕提了出來,結果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一想到這,徐茵茵深深歎息。

她自己都覺得這個提議太大膽了,難怪賀昕不答應。不過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好辦法,徐茵茵垂下頭乖乖地走到餐桌旁。

「媽,我不想去參加聚會。」

不用想也知道,老媽給她安排的事情肯定就是那種帶有相親性質的聚會。熟識的長輩們聚在一起吃飯、聊天,而他們這些小輩則像是展品一樣,被自己的父母想盡辦法地推銷。徐茵茵本來就不喜歡那種場合,這些年反覆經歷之後,厭煩感幾乎要升到極點。

「如果不想,那就不要和丁立綱分手。」

徐茵茵吶吶地說:「可我們的性格真的不適合嘛。」

「不適合?」莊雲眉瞥她一眼,「沒關係,我給你安排了足夠多的選擇機會,總會遇見適合的。」

眼見說不通,徐茵茵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正拎著手稿走來的爸爸,「爸。」

徐則禮心軟,跟著勸了幾句,「老婆,其實寶寶還年輕,沒必要這麼著急結婚。」

「年輕?她都快三十了。」

徐茵茵不依,「我才二十五歲嘛!」

「四捨五入。」飛來一眼。

哪有一下子入五歲的!徐茵茵滿臉的敢怒不敢言。

「我當年不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嬌妻冷冷打斷,「是哦,你當年也是相了九十九次的親,才遇到合適人選的。」這對父女倆在感情方面的遲鈍,真是如出一轍。

正因如此,莊雲眉才擔心女兒會像徐則禮當年一樣不開竅。更何況她是個女孩,根本耗不到九十九次相親就會成為滯銷品。所以她才想要在還有選擇權的時候,好好地幫女兒挑選一個好丈夫。

「不是有句話叫作好飯不怕晚嗎。」徐則禮反駁道。

「你只能算是餿飯好嗎,當年要不是我好心接手,你就只能抱著那些書孤獨終老了。」莊雲眉傲嬌地瞥了眼丈夫,「你敢保證茵茵也可以遇到我這樣的好心人?」

「呵呵呵……」無辜被連累的徐則禮乾笑著看向徐茵茵,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了。不過沒關係,總會有辦法的!畢竟在過去的幾周裡,徐茵茵還是成功地逃開了幾次相親活動,所以她此刻佯作失落地低頭,小腦袋瓜卻是開始飛速地運轉,利用那點少得可憐的聰明才智來思考該怎麼樣才能逃過這一次。

不過她前幾次的逃跑行為,已經激怒了莊雲眉,所以她瞬間看透徐茵茵的小小心思。

「別再想著該怎樣逃跑。」莊雲眉無情地將徐茵茵的幻想擊破,「今天我陪你一起去。」

迫於無奈,徐茵茵最終還是乖乖地出現在了聚會現場。

聚會地點在一個高級的私人會所,到場的人都頗具社會地位,又彼此熟識,不過氣氛卻始終不太熱絡,到處都瀰漫著上流社會那種高貴又疏遠的情調。

燈光舒適、音樂悠揚,酒品與食物也高級又美味,可徐茵茵卻怎麼都沒辦法放鬆下來,因為,她身上的這件小禮服太緊了!

黛藍色的禮服貼身至極,暗藏在裡面的塑身衣將她本就曼妙的曲線勾勒得越發動人。不過美麗的代價,就是她現在快要被塑身衣勒得無法呼吸了。再加上酒香、菜香,還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悄然瀰漫,惡劣地佔據了對她而言本就格外稀薄的清新空氣,不行,她必須要去透透氣了。

隨便找了個藉口溜出大廳,更為寬敞的空間令徐茵茵感覺舒服不少。

徐茵茵朝休息區走去,想要順便釋放一下自己被高跟鞋摧殘的小腳。

不過她剛準備在沙發上坐下,就被人叫住。

「徐小姐,你好。」

徐茵茵回頭,看到一個眼熟的男人,他也是來參加聚會的展品之一。

「我叫謝寧。」

徐茵茵一臉茫然,所以呢?

謝寧苦笑著暗示,「我的媽媽,就是剛剛和伯母聊天的那位謝太太。」

啊,明白了,好老套的招數。肯定是兩位長輩聊得投機,於是就硬給他們製造機會。而眼前的男人,肯定也是被自己的媽媽給推過來的。徐茵茵微微側身,目光越過謝寧往後看去,果然瞧見莊雲眉正和某貴婦結伴出來上洗手間,不過兩人的目光卻不斷地朝他們看過來。

可惡,再一次被相親了!

徐茵茵輕咬紅唇,不過礙於禮數,還是揚起僵硬的笑容,「噢,你好。」

她不能再讓相親、分手的惡性循環繼續下去了。所以當兩位監視人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間的門口之後,徐茵茵便開始試著中止談話,不過謝寧似乎對她很有好感,一直在不斷地找話題,搞得她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

就在徐茵茵搜腸刮肚地思考著該如何脫身的時候,絕佳的脫身藉口就這樣出現了,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呢?

哎呀,不管了!徐茵茵急忙打斷謝寧,「不好意思,謝先生。」

「怎麼了?」

「我看到兩個認識的人,想要過去打個招呼。」徐茵茵稍稍欠身,「抱歉。」

「哦,好的,那可以留個電……」謝寧話沒說完,心思飛遠的佳人已經匆匆地離開了。

從另一個會廳裡走出的兩個男人並沒有發現徐茵茵的存在,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飛奔,不過因為鞋子不合腳、呼吸不順暢,跑到半路她不得不脫下高跟鞋才能繼續跑,最終好不容易在吸菸區前攔下了他們兩個,不過驚喜的目光卻始終黏在其中一位的身上,「賀昕哥!」真是的,好像自己每一次有麻煩,他都會適時地出現呢。

她氣喘吁吁,手上還提著高跟鞋。

忽然出現的障礙物,令賀昕的眉頭緊皺,不過在看見徐茵茵的瞬間,眉間的溝壑有著瞬間的舒展,訝異的目光從她豐圓的胸、纖細的腰肢、細白的長腿,還有那赤裸的白皙玉足上緩緩溜過,緊接著又不太相信地看向她的臉,「徐茵茵?」

在他的印象中,回國後的每次見面,她都是穿著運動裝的,今天怎麼會……其實這身裝束並不曝露,該擋的全部都有擋住,可賀昕還是覺得視覺效果好得驚人。雖然美景在前,賀昕短暫舒展的眉心很快又皴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

難道這個女人在跟蹤自己?當她上個星期和自己提出那個大膽建議的時候,賀昕就知道大學時期的惡夢即將重演,徐茵茵一定會再纏上自己。不過,賀昕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後,改變了想法,因為相比於跟蹤,說她穿成這個樣子來勾引人更貼切。怎麼,要使用美人計逼他就範嗎?

就在賀昕展開豐富想像的時候,徐茵茵開口道:「我來參加聚會的。」

全都猜錯了的賀昕臉色更沉。

「賀昕哥呢,週末也要來這邊工作嗎?」

「公司在這裡舉辦慶功宴。」

徐茵茵循著聲源看過去,似乎這才發現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她臉上的驚異與尷尬令尤成漢忍不住抱怨,俊臉上浮現好受傷的表情,「哎,現在才看到我嗎。」

「學長……」徐茵茵抱歉地吐吐舌頭。

「為什麼他是賀昕哥,我就是學長呢,來,叫成漢哥哥。」

尤成漢、賀昕與徐初陽同年級,比徐茵茵大一屆,本來全都是學長的,不過因為賀昕與她多了一層單獨輔導的關係,所以她很早就改口叫賀昕哥。不過對於尤成漢,她始終是不太熟絡的,所以成漢哥哥這種親暱的稱呼,徐茵茵有些叫不出口。

「呃……」

「叫哥哥有糖吃哦。」

徐茵茵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賀昕,對方卻是理也不理,臭著臉拆尤成漢的台,「幼稚。」

說完舉步就向外走。

徐茵茵趁機追了過去,剛想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尤成漢慵懶低沉的聲音,「欸,阿昕,不抽菸了?」他慢悠悠地踱步跟上,讓情景變得越發怪異。

在這家高級會所的大廳裡,兩個同樣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中間還夾著一個光著腳、提著鞋,步履紊亂的小女人。

「賀昕哥……」

生有一雙傲人長腿的他走得又穩又快,目光直視前方,理也不理徐茵茵。

「我能不能和你談談?」

賀昕言簡意駭地拒絕,「免談。」

「你們要談什麼?」尤成漢眨了眨眼睛,很是好奇。

「沒你的事。」

「咕,你們什麼時候這樣要好了,居然還有小秘密……」

「徐茵茵!」一道冰冷的女聲從後方逼來,打斷了尤成漢的抱怨。

尤成漢和賀昕都停了下來,可徐茵茵卻是頭一低,走得更快。

「給我站住!徐茵茵,你再敢逃一次試試看!」莊雲眉離開洗手間後就發現只剩下謝寧一個人站在原地,一經詢問才知道徐茵茵說看到熟人先走掉了。

熟人?肯定又是她想要逃跑的藉口。怒不可遏的莊雲眉立刻尋過來,結果就見到徐茵茵和另外兩個男人走在一起。而且這兩個人還滿眼熟的,那不是徐初陽的好朋友,賀昕和尤成漢嗎。

「茵茵,是你媽耶。」尤成漢長臂一撈,抓住了她的皓腕。

「我、我知道啦,她是來抓我回去參加聚會的。」

賀昕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她被尤成漢緊抓著不放的潔白手腕上,眉心皴緊。

「什麼聚會這麼可怕。」尤成漢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就是、就是……」徐茵茵轉身掙扎,遠遠地瞧見媽媽正往這邊走來,頓時急得去推

尤成漢的大手,「就是相親的那種啦,學長,快貼放手……她要過來了。」她一面推拒著一面朝賀昕看去,「賀昕哥,你能不能先帶我走,我有事要和你說。」

她想要說什麼,賀昕再清楚不過,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帶徐茵茵走。將她從相親的噩夢中解救,就代表著要把自己推入火坑。

賀昕瞧了眼越走越近的莊雲眉,又看了看尤成漢搭在她腕上的大手,牙根一咬,轉頭離開。身後傳來徐茵茵焦急地呼喊,還有尤成漢悠悠地提議。

「茵茵,我帶你走也可以啊。」

賀昕步子減緩,尤成漢要把徐茵茵帶走?

「不、不是的,我是有事情要和賀……啊,學長,你不要拉我,我……」

離開的步伐越來越慢,一步、兩步、三……他停了下來。

「不是不想參加聚會嗎,沒關係,我帶你走。」

「可是你們的慶功宴……」

尤成漢無所謂地擺擺手,「交給阿昕就好啦。」

「欸欸欸……學、學長!」

該死的!賀昕低咒出聲,腳跟一旋,大步朝反方向走去。

正被尤成漢拖著走的徐茵茵看到賀昕折返回來,先是一驚,接著便鬆了口氣,賀昕哥還是回來救她了。

賀昕面無表情地逕自走上前,拂開尤成漢的手,接著拉起徐茵茵的小手,扭頭離開。

尤成漢愣了一下,漂亮的眼底逐漸地漫出笑意。

哎,這兩個人啊,他搖搖頭,沒再追上前,而是轉過身,笑吟吟地朝馬上就要走到眼前的莊雲眉走去。

「喂,徐茵茵,你要去哪,給我站住!」

「伯母,好久不見啦。」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7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8 PM 編輯

第四章

車廂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安靜。

其實就算沒有這令人不安的安靜,徐茵茵也會覺得窒息,坐下來之後,禮服變得更加緊繃,再加上現在身前還多了一條安全帶……噢,她要缺氧了!

徐茵茵渾身僵硬地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努力地調整呼吸。被布料包裹的渾圓胸部因此起起伏伏,那種足以令每個男人都手腳發軟的視覺效果,讓賀昕想不注意都難。

真要命,她在那裡喘什麼喘?

賀昕覺得自己都沒辦法專注於開車了,於是繃不住斥道:「你有什麼問題!」

「我……我有些呼吸不暢。」

賀昕充滿不耐與焦躁的目光,在劃過她蒼白小臉的瞬間,微微一變,她有些不對勁。賀昕看了眼前方路況,接著又迅速地掃了她一眼。徐茵茵將頭靠在座椅上,彎彎的眉擰在一起,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也沁出細汗。他扭動方向盤,就近將車停下來。

「怎麼了?」

「我……」她解下安全帶,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

賀昕眉宇之間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焦急,「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你、你幫我……」

「我又不是醫生,怎麼幫你。」賀昕迅速切換了車子的排檔,接著便要再度踩下油門。

「真的不用。」一把按住他的大手,徐茵茵慌亂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半扭過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背,「你幫我……幫我把拉鏈拉下來。」說到後半句,她的聲音已經低得幾乎聽不到了,要不是真的好難過,她是絕不會對別人提出這種要求的。

「什麼?」智商卓越的賀昕難得露出呆愣的表情。

「塑身衣好緊,我快沒辦法呼吸了……」

嗚嗚嗚嗚,討厭的塑身衣、討厭的禮服,害得她丟臉死了!

賀昕看了看她緊裹在禮服下的背脊曲線,愣了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上帝作證,他在英國不曉得拉開了多少個女人的拉鏈,所以對這個動作絕對駕輕就熟,而且按照以往的流程,拉開拉鏈後就是……賀昕的目光頓時變得渾濁起來,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拉。

拉鏈沿著鎖道,平滑無比地拉到底。

白玉般細緻的裸背緩緩呈現在賀昕眼前,半敞的禮服間,是黑色的胸罩與乳白色的塑身衣,在這小馬甲的幫助下,被收緊的腰肢更加纖細,緊俏的臀部也越顯渾圓。賀昕眸色轉濃,就在他下意識地伸手向她的胸罩探去的時候,一雙白嫩的小手忽然伸到背後。幾乎是急切的,徐茵茵一把扯開了塑身衣的帶子。

「呼……又活過來了。」徐茵茵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軟倒在座位上貪婪地呼吸著。

斷斷續續的輕喘從徐茵茵嬌嫩的紅唇間逸出,攜著專屬於她的甜軟味道,在空氣中暗暗浮動,而那暗藏在清純氣質下的嫵媚與誘人,也在失去了塑身衣的禁錮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賀昕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底深處的火種,逐漸火熱。

那完全不加掩飾的目光,引起了徐茵茵的注意。

她疑惑地側眼望來,正撞上賀昕深邃純黑的眼,那道目光中不見慣有的挑剔與不悅,只有一片灰燼般的焦黑,還帶著大火燒過之後的炙熱溫度,滾燙得讓人心慌。

徐茵茵讀不懂他的眼神,卻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再加上對自己方才行為的羞窘與懊惱,她一時間也忘記了此行的目的,道謝過後就要下車。

「徐茵茵。」

清冷的男聲阻止了她的動作,徐茵茵回頭,卻見賀昕正盯著她的背。

「你這樣子怎麼下車?」

「呃……」

「難道讓路人再幫你把拉鏈拉上去?」賀昕的目光劃向她的眼,盛滿嘲笑。

啊,對哦,她的拉鏈還沒拉回來。

徐茵茵又把頭轉回去,懊惱地做了個鬼臉,重新獲得呼吸能力的她立刻就後悔了剛才的行為,早知道就忍一忍了,為什麼要讓賀昕幫她拉拉鏈呢,丟人死了。就在她抓著車門鬧彆扭的時候,腰上忽然一熱。

「你……」

「別動,我幫你拉上。」賀昕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拉住拉鏈緩緩向上拉。一寸一寸,他的動作又輕又慢。

「徐茵茵。」不知何時,他已湊到耳畔,手上的緩慢動作仍在繼續。

「呃……嗯?」

「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談?」

滾燙的男性氣息將她圍攏,不管是緊貼上來的硬實胸膛、拂過頰邊的平穩呼吸,還是那按在自己腰間的寬大手掌,都熱燙無比,幾乎要燙軟了她的理智。什麼事?她要求賀昕把自己帶走,是為了要和他談什麼?好像是為了……

男人的嘴唇輕輕地貼上她的耳朵,徐茵茵敏感地一顫,即將要想起的要事立刻拋開。「要不要我來提醒你?」

徐茵茵乖乖地點頭。

「你想讓我娶你,以此幫你逃避無休無盡的相親與逼婚,有沒有這回事?」

唔,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其實她也有想過拜託賀昕假裝自己的男朋友來逃避相親,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還是治標不治本,但是如果可以和他結婚的話,爸媽肯定會給自己一筆豐厚的嫁妝,之後就算離婚,徐茵茵也有了獨立的資本,到時可以徹底逃脫爸媽控制了。

就在徐茵茵的記憶稍稍回歸的時候,拉拉鏈的大手停了下來,薄唇緩緩滑向脖頸,若即若離地磨蹭。

「然後我問你,和你結婚,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別有用心的手悄無聲息地滑入禮服,「那時你說了什麼,嗯?」

「我、我說……我可以幫你洗衣服、做飯、打掃房間……」

「這些事情傭人做得比你好。」

那日的對話重現,賀昕那輕緩低沉的聲音彷彿帶了毒,麻醉了徐茵茵的意識。

「我……我不用你付錢。」

「可我根本不缺錢。」

然後呢,徐茵茵茫然地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天的對話就此終止,接著賀昕就把她轟出了辦公室,再也不給她爭取的機會。剛有些理智回籠的徐茵茵頓時覺得腰間一緊,不過那不是塑身衣的作用,而是賀昕摟住了她,堅硬的手臂卡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探進禮服,撫上她平坦的腹部。

「其實除了這些以外,你還有一個用處。」

「什、什麼?」徐茵茵脫口問出。

反覆流連在她頸間的唇忽然離開。賀昕直起腰,俯視著她的發心,「想知道?」

「嗯。」

「湊過來一些,我告訴你。」

徐茵茵任由擺佈地往他懷中貼去,小臉側揚的瞬間,紅唇已被封緘。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賀昕一手勾住她的下巴,仔細地品嚐著那柔軟的唇瓣。嫩嫩的舌尖上,又酥又麻,因為異樣感覺而誘出的嬌軟沉吟,更加挑高了男人的慾望,潛伏在禮服裡的手直接罩住她胸前的渾圓,單薄的布料將他的掌形清晰勾勒,賀昕粗魯地推高礙事的胸罩,大掌肆意的揉搓、拈弄,直到她胸前的珠玉在指間嫣然綻放。

徐茵茵無意識地輕哼著,舌尖上的酸疼與胸前沉甸甸的脹痛令她的身體深處泛出陌生的燥熱。

新一輪的窒息感再度逼來,徐茵茵手腳發軟地屈服在這個過分惹火的吻下,在被放開了一會之後都沒辦法緩過神來。

男人滾燙的視線鎖住她格外嬌憨艷美的小臉,幽暗眼眸的深處,湧動著難以平復的欲潮。賀昕捏著她尖而小的下巴,用指腹揉著那柔嫩粉潤的下唇。

望著她充滿迷灘水氣的雙眼,在十幾分鐘前還堅不可摧的決心,忽然動搖了。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徐家的一家四口全員到齊,徐茵茵單獨坐在餐桌的這一邊,好像待審的犯人。

被媽媽強行召回的徐初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形勢應該是小妹又犯錯了。他環視了一下大家的臉色,率先舉起筷子,往莊雲眉的碗中挾了一隻蝦,「都沒胃口嗎,吳嫂做了這麼多好吃的,怎麼都不吃呢?」言畢又挾了隻雞翅給徐茵茵,「來,小妹,你最愛吃的。」

接收到大哥溫暖的目光,徐茵茵稍稍有了些底氣,不由得捧著碗想要去接。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吃!」莊雲眉忽然說,與徐茵茵有著七分相似的精緻眉眼間,蘊著明顯的不悅。

徐茵茵嚇得立刻又把碗放回去,將頭垂得更低,雙手乖乖地攏在胸前,活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徐初陽笑意未改,還是將那隻雞翅放到徐茵茵碗中,「發生了什麼事?」

莊雲眉將這一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給徐初陽聽,說到最後,本來氣得都不想和徐茵茵說話的莊雲眉,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她,「所以現在你連幫手都有了嗎,一個充當司機、一個留下來拖住我。」她口中所說的幫兇,自然就是賀昕和尤成漢,「不過他們為什麼要幫你?」

「我……」

莊雲眉臉色一變,「你該不會,是在和他們其中一個交往吧?」

交往?噢,不,她只是想和其中的一個結婚而已。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徐茵茵只覺得頭大。不久前,為了逃避無窮盡的相親與逼婚,她想到了一個主意,就是拜託賀昕和自己結婚。因為與其在未來被逼著和一個陌生人結婚,那倒不如嫁給賀聽,至少她瞭解他、熟悉他、信任他。

而且想到要和賀昕結婚,徐茵茵一點都不覺得排斥。可惜賀昕不這麼想,他拒絕了自己,一點餘地都沒有。

可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們卻……接吻了。就在幾個小時前,賀昕的車子裡……徐茵茵咬緊了下唇,用力地搖了搖頭。

「是賀昕嗎?」莊雲眉瞇起眼睛,完全無視掉徐茵茵搖頭的動作,稍作停頓後又說:「千萬不要告訴我是尤成漢。」尤成漢這個孩子的花心程度,可是連她這個長輩都有所耳聞的。

相比於他,賀昕就顯得好太多,年輕有為、英俊多金,不僅與他們家門當戶對,而且當年還給徐茵茵輔導過功課,照理說應該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不過因為他才回國不久,所以莊雲眉還沒來得及把他列入到女婿候選人的名單當中。

「不是……」

「那就是賀昕。」莊雲眉十分肯定。

「不是啦,媽,我沒有和誰交往。」

「那你為什麼從相親聚會上逃跑?」莊雲眉根本不信,「為什麼他們會幫你?我不覺得你們要好到這種程度啊。」

「因為、因為……」在確定賀昕會幫自己之前,徐茵茵並不敢冒險謊稱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她該怎麼向老媽解釋呢?

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把炮火引到自己身上來,「好吧,因為我不想參加聚會,所以在遇到賀昕哥和學長後拜託他們幫忙。他們之所以會幫我,完全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

徐初陽略微揚眉,還有他的事?

莊雲眉環著手臂看向他,「所以你也有份?」

「呃……」徐初陽只覺得十分無辜。

「不、不,大哥不知道的,是我拜託他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幫幫忙。」

莊雲眉似乎信了徐茵茵的說辭,不過此刻她倒更希望事實像自己的揣測那樣,畢竟如果女兒真的和賀昕在交往,那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可仔細想想卻又不太可能,賀昕才回來沒多久,女兒又才和丁立綱分手,所以他們沒道理會走到一起。

幻想破滅,怒火變得更盛,於是那一晚的語言轟炸一直持續到了深夜。而到了下一個週末,等待徐茵茵的就是更加龐大的聚會與更為密集的相親活動。

這一次,她沒有逃跑,也沒有反抗,不過這並不代表徐茵茵屈從於現實,只是她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賀昕的事上,已經完全沒有餘力和媽媽鬥智鬥勇了,在每一個心不在焉的相親會上,她想的都是賀昕。

他為什麼要吻她呢?雖然吻過之後,賀昕就放她下了車,可那個吻太過狂野熱情,以致於在此後的幾天裡,徐茵茵都沒辦法忘掉自己被賀昕抱在懷中親吻的感覺。接吻不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嗎,賀昕會吻她,是不是代表著,他或許可以接受自己的建議了?

雖然想要求證,可礙於太尷尬、太害羞,足足作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之後,她才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又一次找上了賀昕。結果,事情完全脫離了掌控。

辦公桌上的電話第三次響了起來。

修長的大手一掌拍在通話鍵上,連每一個指節中都透出要事被打斷所產生的不耐。「總監,一點鐘的會議……」

「延後十分鐘。」

還要延後?辦公室外間的何秘書為難不已。現在已經是一點半了,所有的高級幹部都已經等在了會議室,可總監卻一拖再拖。

「等等。」

呼,看樣子老大要改變主意了。

「延後二十分鐘。」

通話就此終止,何秘書只能乖乖照辦。

賀昕將手從電話上挪開,轉而撫上女人柔軟潔白的乳房,豐腴嬌嫩的乳肉撐了滿掌,賀昕愛不釋手地揉弄,直到那雪滑肌膚上浮現出淺淡的粉紅指印。

火熱的唇朝下探去,想要繼續汲取懷中女人口中的甜蜜,可就在他打算將長舌探入的前一瞬,女人微微偏頭的動作,使得兩人的唇瓣擦蹭而過,賀昕黑眸不悅地向下掃去,無聲地瞪向癱坐在辦公桌上的小女人。

在他忘形的愛撫下,女人鬆軟的頭髮慵懶地凌亂著。獨留在身上的白色胸罩連同運動上衣一起被高高捲起,一對兔兒般粉嫩可愛的胸部自胸罩下擠出,頂端晃著誘人犯罪的艷紅。

美人當前、楚楚含羞,眸底的不悅瞬間被渴望取代。

他順勢俯首,吻上她緋紅的臉頰。

「你……你該去開會了。」

「不要。」賀昕灼熱的舌頭靈活掃過她敏感的耳珠。

徐茵茵壓下喘息,小手無力地推上他寬闊的肩頭,「可是大家都在……」

「讓他們等。」

不耐地將她嬌軟的身軀壓倒在辦公桌上,唇舌強硬地探入,截回了所有的抗議。

這個強硬又霸道的吻令徐茵茵的舌根泛出熟悉的酸痛,軟軟的舌被他纏住不放,吸晚間卻又似乎帶著十足的耐心,翻攪、勾纏、舔弄,一點一點地汲取著她的甜美香津,像是怎麼吻也吻不夠。數次的親暱,已在徐茵茵的身體裡烙上了印記,他嫻熟又高超的技巧,喚出了徐茵茵身體深處本能的渴望,潮水一般瀰漫,逐漸淹沒了理智。

當紅唇終於被鬆開時,她已經本能地發出不捨的呻吟。

「看樣子你很喜歡。」賀昕撫弄著她被吮紅的下唇,笑聲低啞迷人。

「我、我才沒有……」徐茵茵羞得無地自容,掙扎著要起身,卻被壓得更緊。

「真的?」

「嗯……」

「讓我來確認一下。」揉在胸前的大手向下探去。

徐茵茵有所預感,急忙地伸手去擋,結果還是慢了一步,男人的大手已經撥開她綿柔的內褲,撫上那片濕潤的禁地,「小騙子,都這樣濕了,還說不喜歡。」飄過耳畔的笑聲讓她紅了臉頰,本想去阻攔的小手索性抬起來摀住臉。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那天她只是想來問賀昕到底要不要幫自己而已,想要弄清楚之前的那個吻代表了什麼,結果事情卻變得遠比一個吻要複雜得多。

徐茵茵胸前忽然一痛,才剛對著堅挺乳頭惡劣一咬的賀昕從她胸間抬起頭。

「你不專心。」他湊過來,不悅的目光緊鎖著徐茵茵的眼,「在想什麼?」

「我在想……呃,你的工作……」

「又說謊。」賀昕直起腰,將半躺在辦公桌上的她摟得坐了起來,頎長精瘦的身軀擠在她的腿間。懷中的女人衣衫半褪、眼兒迷濛。賀昕勾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嗯?」

徐茵茵只是望著他。

「你在想,我到底會不會娶你呢?!」

他猜對了,徐茵茵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水氣迷濛,「你會嗎?」

「還在考慮中。」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對我……」徐茵茵害羞得沒辦法繼續說。

賀昕唇角半勾,低頭咬住她的唇,邊吻邊說:「理由我已經說過,忘記了?沒關係,再告訴你一次。」說話間,不安分的大手已經再度探入她濕熱的腿間,「我娶老婆的標準,首先要看在床上是否合拍,所以是不是好用,我得驗過貨才能知道,不是嗎?」

這個理由,在他第一次把徐茵茵壓在辦公桌上的時候就說過了。

可就算是這樣,驗了這麼多次,也該夠了吧。

「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神聖的事情,就算是假的,但我也要慎重些,對不對?」賀昕含笑的眼眸深不見底,似乎能看穿徐茵茵所有的想法,「如果不好好地試驗幾次,我怎麼敢草率決定呢。」懷中的女人雖然外型變了,不過傻白甜的性格卻一點都沒變。

這樣的理由,她都能接受,並且乖乖地由著自己一驗再驗。

其實為什麼要這樣做,賀昕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車中的那一吻,使徐茵茵在他眼中從一個避之不及的麻煩精,變成了一塊鮮美多汁的肥肉。但因為她麻煩精的本質還在,所以賀昕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正在減肥中的女人,對著這塊肥肉想吃又不敢吃。

所以雖然對她又吻又摸,不過卻始終沒做到最後一步。

「其實有關妻子的選擇,不只有這個因素要考慮啊。」徐茵茵忍不住害羞,「我的料理做得很不錯,家務活也……」其實她今天,本來就是來給賀昕送午飯的。

在這之前,她總是會給他送飯,或者主動去他家打掃房間,為的就是表現一下自己賢妻方面的潛能,讓他不要總把注意力放在……呃,那個方面。不過現在餐盒還放在一邊,連打開都沒打開。

可她這個送飯的卻被壓在辦公桌上差點被吃乾淨。推銷詞和思緒在他將手指探入的瞬間,同時戛然而止,「啊……別……」

「談話時間到此結束,我們該做正事了。」

「嗯……」男人修長的指擠入緊窒的蜜穴,顯得格外粗壯,「不、不要……」

「要。」賀昕摟住她的腰,順勢將中指送得更深,凹凸不平的嫩肉緊緊地絞住他的手指,那緊窒的感覺令他好想讓自己熱血賁張的某一處代替手指插進去。呼吸變得又沉又重,熱唇貼到她的耳畔用力舔吻,聲音粗嘎性感,「放鬆一點,你夾得太緊了。」

「不要說……拔出來,別再……嗯!」

賀昕手指微勾,開始快速地抽動,暖昧充盈的水聲不斷傳出,已被愛撫多次的身體變得柔軟而敏感,很快,難以言語的酥軟便代替不適,自小腹間徐徐泛開。徐茵茵開始嬌吟,全部的感官知覺似乎都彙集在了身體的某一處,體內的手指似乎在遞加,一根、兩根……

她的身體越來越適應,越發強烈的快感化作汩汩的蜜津,隨著他靈活攪動的手指不斷沁出。徐茵茵纖細的手指,狠狠地扣緊他因為發力抽送而鼓脹的手臂肌肉,「賀……」

賀聽狠狠地吻住她,指頭的動作又重又狠,不斷濺出的水液落在光滑的辦公桌上,留下點點濕漬。

他曲起手掌,修長的兩指齊根插入,而溫熱的掌心則是不斷拍打在她已經充血腫脹的珠蒂上。徐茵茵在他唇內無措地呻吟著,短促急切的喘息預示著高潮即將到來。

私處被重重地撞擊、抽插,那種感覺又痛又爽。

吸附著他手指的花穴越來越緊、越來越熱,在最後的那一刻猛然一抽,隨後又有著瞬間的擴張,大量的津液失控地湧出,沾了賀昕滿掌。

在綿長放縱的一聲嬌吟後,連腳趾都繃緊的徐茵茵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中,累極地細喘著。

「瞧瞧,你還真是甜美多汁啊。」

賀昕摟著她,將沾滿了透明津液的濕潤大手舉到她眼前。

徐茵茵連害羞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把頭一扭,埋在他胸前,喉間發出細不可聞的懊惱呻吟。每次賀昕都會把她欺負得理智全無、羞態百出。而他自己則是衣著整齊、姿態悠閒,連那被打理整齊的濃密褐髮,都沒有絲毫的凌亂。

「舒服嗎?」賀昕用另一隻乾淨的手梳理著她柔軟的發,「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你為我服務了?」

他的聲音慵懶沙啞,淡定從容的外表下,一雙深邃黑眸,卻閃亮得像是燃了火。這樣的互相愛撫、點到為止,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賀昕本以為自己對她只是一時興起,可能親親摸摸之後就沒感覺了,畢竟他對這種事情並不是很熱衷。不過幾次下來,他對徐茵茵的興趣不減反增,有很多個瞬間,他都很想將被鎖在褲子裡的欲獸釋放,好好地一逞歡愉。

高潮過後的筋疲力盡,令徐茵茵毫無反抗地任由賀昕拉著自己的手向下探去。

當那溫熱柔軟的小手掌,輕輕附著在他蓄勢待發的慾望上時,銷魂的觸感令賀昕不由得愉悅地喘息。粗重的男性喘息性感又催情,彷彿一隻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她的心臟,令本打算抽走小手的她,情不自禁地將手貼緊。

「拉開拉鏈。」粗嘎嗓音難掩輕顫。

徐茵茵乖乖地照做,就像那天他拉開她的禮服拉鏈一樣,幾乎要撐破內褲的男性體徵把她嚇了一跳。

「別怕,把它拿出來。」

徐茵茵猶豫了一下,指尖顫抖地朝他滾燙硬挺的慾望摸去……這時,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賀昕閉上眼,喉間湧出一聲挫敗的呻吟。徐茵茵也拉回了理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從他懷中跳了出來,臉紅得有如火燒,「你真的該去工作了,我……」剛走開沒幾步,手腕就被用力拉住,強大的力道使她又被捲入男人懷中。

「不准走。」

「可是……」徐茵茵不敢抬眼。

賀昕的視線緊鎖著她,大手拍向桌上的電話,直截了當地說:「會議取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8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8 PM 編輯

第五章

時針緩緩地指向十二。

偌大的電腦螢幕上呈現出最新的股市情況,橫過螢幕底部的跑馬燈顯示著各家股票代號和數字。賀昕的眼睛盯著電腦,可心思卻早已飛向了掛在右側牆壁的時鐘上,修長指間夾著的昂貴鋼筆,正和他的心思一樣,飛快地轉動著。

五分鐘後,辦公室的氣派大門被敲響。

黑眸深處倏地一亮,賀昕停下動作,清了清喉嚨後才沉聲開口,「進來。」

「賀總監。」推門而入的清秀麗人,使他眼底的光芒覆滅。

何秘書簡單清晰、有條不紊地把來意表明,並將需要遞交的資料放到桌上。斜倚在皮椅中的賀昕顯得有些興致缺缺,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精明聰慧的何秘書不著痕跡地看了上司一眼,而後垂眼,「另外,十分鐘前尤總打來電話,不過您這裡的內線電話一直處於占線狀態,所以尤總讓我代為詢問,您中午是否要和尤總共進……」

「不要。」

斷然拒絕後,賀昕的目光不經意地朝牆上的時鐘掃了眼。

「那麼午餐……」

「我自己會解決。」

「好的。」何秘書不再多話,識相地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重新歸於安靜之後,賀昕將目光投向電腦螢幕,一手托著下巴,一手飛速地轉筆。今天是徐茵茵輪休的日子,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看,她一定會來給自己送午餐。中午十二點整,絕對不會遲到。可是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十分了。

又過了十五分鐘,賀昕終於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

他緩緩地踱到辦公室門口,透過玻璃朝外頭掃了一眼,然後再踱到別處。莫名的焦躁浮上心頭,令他的步子變得又沉又重,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將近十二點半的時候,徐茵茵終於來了,當時賀昕正走到書架旁,一聽到聲響立刻轉過身來。

「你遲到了。」

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刻板男丁立綱附體了似的。

「呃,抱歉,因為我媽她……」

「過來。」賀昕目光沉沉地打斷她。

「呃,好。」徐茵茵抱著方方正正的餐盒保溫袋,神色焦急,似乎有話要說。

不過一聽賀昕下令,她還是下意識地閉嘴,乖乖地走上前。將保溫袋放到茶几上後,剛想直起身來說話,結果一個字都還沒發出來,整個人就被忽然襲來的強大力道捲走,柔軟的嬌軀狠狠地撞進男人堅硬的胸膛,小巧的下巴被迫揚起,火熱的唇舌在第一時間印上來。

「唔……嗯……」

賀昕用力地將她圈在懷中,懲罰一般用力地啃吻著她的唇瓣。

從推門而入,到被壓進沙發,總共沒有花費到半分鐘的時間。在徐茵茵還沒從剛才那個吻中回神的時候,男人粗糙有力的大手已經輕扯開她寬鬆的領口,滾燙的吻細密地落下。白嫩纖細的脖頸很快就被吻得紅痕斑斑,而那藏在衣服下的豐潤胸部,也被他一把掬住。

「嗯,停一下……我有話要說……」

「一會再說。」粗重的男聲沙啞而發顫,蠢蠢欲動的渴望在擁她入懷的這一瞬,幾乎要溢出心房,又滿又暖的滿足感令賀昕忍不住想要愉悅地低吼出聲。

無法否認,整整一個上午,他都在想著她,想她潤澤的唇、豐盈的胸、纖細的腰和緊俏的臀。每一寸,徐茵茵身體上的每個部分,他都瘋狂地想念著。

無關愛情、喜歡,只是純粹的男性本能。在今天她遲到的這幾十分鐘裡,賀昕終於承認自己被她的身體吸引,這種肉慾的渴望似乎已經快到達某種臨界點了。她動情的微頗、輕軟的呻吟,甚至是白皙肌膚上透出的誘人粉紅,都令賀昕欲罷不能,每一次的親暱,都讓他的自制力崩潰一分。

女人的臀部小巧圓潤、又彈性十足,賀昕愛不釋手地揉捏,直到她吃痛地嬌吟後才再度下滑,輕捲起及膝的布裙,急切的掌順延著細白長腿的優美線條一路向腿心撫去。

徐茵茵幾乎沒有反抗地分開長腿,感覺到最私密的禁地被隔著內褲用力愛撫,熟悉的快感逐步蔓延,快速地吞沒了她的理智。然而當賀昕打算將手指探入的時候,她猛然回神,拉住他的手。

「不要……」

「嗯?」輕巧地撥開她的小手,狂野的吻已經襲上她的下巴。

「有很重要的事……」

「比現在我們做的還重要?」因慾望而沙啞的嗓音裡充滿漫不經心,「一定要現在說?」

「是、是的……」

「好吧。」親熱的舔吻,從脖頸一直漫到乳房,敏感堅挺的頂端被含住吸吮,「你說,我在聽。」答應下來的同時,那堅硬整齊的齒卻在惡劣地輕扯著、啃咬著,彷彿有酥麻的電流自那一點瀰漫開來,令她忍不住顫抖呻吟。

他這樣子,她根本沒辦法說嘛!

「嗯……啊……」

用手指代替牙齒揉捏著那已經如石般堅硬的乳頭,他半撐起身子,惡劣地欣賞著她的狼狽,「嗯啊是什麼,這就是你所說的很重要的事?」將身軀壓低,賀昕再度將她的底褲撥到一邊,修長粗硬的手指慢吞吞地往裡面探去。可當他插進去一個指節的時候,放在西褲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該死的,又是這樣!如果可以的話,賀昕一定會把這間辦公室所有的通訊設施全部毀掉!

賀昕騰出一隻手,將口袋裡的手機翻出來,看也不看地掛斷,然後順勢放到徐茵茵頭頂上方的沙發扶手上。解決掉噪音後,他俯首重重地吻了吻她,嗓音因為不悅而變得有些生硬,「我們繼續。」

賀昕勻了勻呼吸後好好地調整了下狀態,剛打算重新投入,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該死!」他一定要宰了……賀昕抬眼,卻瞥見寬大的手機蛋幕上顯示著家裡的電話號碼。

黑眸疑惑地瞇起,家裡是很少給他打電話的,難道是有急事?忍下狂湧的不悅,賀昕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對著螢幕用力地一滑,接聽電話的同時又按下了擴音,「說。」言簡意賅的一個字,已經透出令人無法忽視的不悅。他空下手,繼續撫上女人柔軟的身子。

「昕昕,是媽啦。」

賀昕臉色更沉,暫時決定不和她計較稱呼的問題,「什麼事?」

「你在忙嗎,寶貝?」

昕昕?寶貝?伯母現在居然還在這樣叫賀昕哥啊。徐茵茵忍不住抿唇想要笑,不過一抬眼瞧見賀昕要吃人的表情,便又硬生生地把已經揚起的唇角壓下去,順帶著還摀住了小嘴。

狠狠瞪完她之後,賀昕黑著臉回應,「嗯,我很忙。」

「哦哦,這樣啊,那麼……」

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了,正常的媽媽都該這樣說的。

「那麼我長話短說。」

賀昕的臉色更沉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為什麼今天大家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不過以他對媽媽的瞭解,如果不讓她把話說完,那她一定會憋瘋的。其實在某些方面,他這位白目的媽媽和徐茵茵還真是挺像的。賀昕咬了咬牙,心想她說她的,自己做自己的就好了。

「你說。」賀昕冷冷地丟下一句,緊接著便低頭朝徐茵茵吻去。

徐茵茵被嚇了一跳,忙抵住他的肩,慌張地指了指手機,賀昕卻是一把拂開她的手,彷彿野獸對待獵物一樣,狠狠地咬上她纖嫩的頸項,咬過之後又是輕舔、親吻。又痛又癢的感覺反覆折磨著徐茵茵,可偏偏手機就在頭頂上,所以她始終捂著唇不敢吭聲。

「昕昕啊,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啦?!」

徐茵茵聞聲顫了顫,賀昕停下動作,從她的頸肩處抬頭,狐疑地瞧著她。

「為什麼這麼問?」話卻是對媽媽說的。

「欸,你就不要再瞞著啦,茵茵媽都已經告訴我了。」

目光將懷中女人蒼白的臉鎖得更緊,神情難測,「告訴你什麼了?」

「告訴我茵茵和你正在交往啊!怎麼不早說呢,真是的,媽又不會干涉你們,搞什麼地下戀嘛,難道這樣子很刺激?哼哼,你們兩個臭小孩,把我們瞞得好辛苦,要不是茵茵偷偷給你送飯被發現,我們還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

賀昕悶不作聲,低頭擰眉盯著徐茵茵。

片刻後,他忽然打斷了媽媽的喋喋不休,「媽,我有點事要處理,一會打給你。」

「欸欸欸,你還沒有告訴我究竟是不是……」

高揚的女聲戛然而止,賀昕已經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賀昕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徐茵茵,欲潮暫退,黑眸深處,閃爍著彷彿能夠刺透人心的暗光,「現在你可以說了,那件要緊事。」只要稍稍聯想一下,他就能猜到媽媽的突然來電和徐茵茵所說的那件事情肯定脫不了關係。

好吧,看樣子他已經猜到了。

徐茵茵勻了勻呼吸,不敢抬頭看他,心虛地講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逃出相親聚會的那天,莊雲眉對她的說辭並不是深信不疑,所以在那之後就一直有偷偷關注她的動態。

而徐茵茵也是滿小心的,每次去賀昕家打掃都是說去找閨密玩,去給他送飯也都是在閨密家下的廚,她本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誰知今天媽媽忽然和她攤牌了。原來媽媽昨天跟蹤了她一天,知道她是跑去閨密家做飯,也知道她是把飯送來給賀昕。

於是事情就這樣敗露了,只是她沒想到這麼快媽媽就和賀伯母聯絡了,而賀伯母偏巧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徐茵茵悄悄地看了眼賀昕,又立刻垂下眼,雖然很顯然,媽媽和賀伯母都對他們的事很支持,可徐茵茵現在更怕的是賀昕的反應,因為他根本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唔,其實我一進門就想告訴你的,可是……」

話說到一半,手機又響了起來。

賀昕這次倒是冷靜得很,只是掃了眼便選擇了掛斷。

「是你哥來的電話。」

徐茵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樣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徐茵茵緊咬著下唇,賀昕已經在她身上撐好久了,可強大的臂力卻讓他連一絲的顫抖沒有。身上的衣領大敞著、布裙已被捲至腰際,可這一刻,情慾所起的火熱已經全部退去,腿間的潮濕與胸前的裸露,讓她感覺陣陣發冷。

徐茵茵不敢抬頭,乖乖地被賀昕圈在身下。

他一定生氣了吧,一定是的。

「所以,你是打算利用這個,來威脅我娶你?」賀昕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徐茵茵愣了愣,而後慌忙抬眼解釋道:「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賀昕哥,我確實很希望你可以幫我,不過我絕不會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她的眼兒睜得大大的,盛滿了不知所措,柔軟的小手下意識地扯住他的衣領,口吻急切,「我沒有,真的,你相信我。事情弄成這樣我真的好抱歉。我會回去解釋,你放心,我……呃,賀昕哥?」他在笑嗎,他為什麼要笑?望著黃昕微勾的唇角,徐茵茵的心更慌了,「你、你怎麼了?」

賀昕盯著她蒼白無措的小臉兒,有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自他的眼底漫出。

他當然知道這個丫頭不會用這種方法來算計他、威脅他,事情會到這一步,恐怕她自己也沒料到吧,現在的她,肯定怕死了。

不過徐茵茵就是有什麼都不做,也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的本領,所以她真是個名副其實的麻煩精。

「你被我氣糊塗了嗎?」

「是,我確實糊塗了。」他作了一個決定,很糊塗、很可笑,簡直比他當年同意做徐茵茵的家庭教師還離譜。可是,他已經決定了,並且現在就打算施行。

「賀昕哥,我……」

「不用等你回去解釋了,我現在就來。」

徐茵茵覺得自己要哭了,她忍著眼淚看賀昕騰出一隻手摸過手機,揣測他一定是要給賀伯母打電話,然後把所有的錯誤都糾正過來。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為了逃避相親、威逼賀昕和她結婚。嗚嗚,想一想都覺得好丟人哦,徐茵茵不忍再看,沮喪地摀住眼睛。另一邊,電話已經接通了。

「媽,是我。」他沒有按擴音,所以徐茵茵聽不到賀伯母的聲音,「沒錯,我確實在和徐茵茵交往。」

什、什麼,他說什麼,她沒有聽錯吧?徐茵茵猛地撤下手。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賀昕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一面凝視著她水盈盈的眼,一面給電話那頭喜不自勝的媽媽更大的好消息,「結婚?沒錯,我們打算結婚。」

徐茵茵徹底懵了,直到賀昕掛斷了電話、直到他的吻重新落下,她都沒有回過神來。「怎麼,高興糊塗了?」

「你、你……我們……」語無倫次半天,她才問出重點,「你答應和我結婚了?」

「嗯,不過我們還有許多細節要討論。」

畢竟這是一段婚姻,要比做她的家庭教師要複雜得多。徐茵茵也同意他的說法,不過以他們此刻的姿態與狀態來看,賀昕這正經得好像談生意的口吻,顯得有些詭異。幸好很快,這種詭異的氣氛就消失了,因為他重新貼上來繼續做剛才的事。

「我們、我們……」徐茵茵擋住那雙打算把自己內褲脫去的大手,「我們不是要討論細節?」

「之後再討論也來得及。」賀昕拂開她的手,動作繼續。

在他的愛撫與親吻下,徐茵茵的身體重新變得熱燙起來。或許是因為很感激賀昕答應了自己的提議,所以這回她沒有絲毫反抗,溫順地承受著他的撫弄,並且很快就在他的指尖下崩潰高潮,接下來,她動作熟練地幫他紆解、釋放,當賀昕愉悅的低吼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徐茵茵的心頭浮上滿足感,到這裡,本該結束了。

她窩在賀昕懷中,等待著體力的恢復。

可這時,重新恢復了生機的慾望忽然抵上來,那根熱燙粗碩的龐然大物輕柔地抵開她濕滑敏感的花瓣,別有用心地上下磨蹭。徐茵茵察覺到了什麼,可惜為時已晚,賀昕乾脆俐落地挺腰刺入,令她準備推拒的動作猛地頓住。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過度的震驚使她甚至沒來得及去體會破身的痛楚,只是傻乎乎地望著抵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你、你怎麼……」

凝視著她黑如水晶的眼,賀聽失控地再往裡一頂。

「啊!」這回她終於有反應了,「痛……」

「痛嗎?」他的濃眉擰得緊緊的,雙眸發紅,那張向來優雅的俊臉,被沖腦的慾火燒得有些猙獰。賀昕俯首含住她的下唇瓣,用力地啃吻,「可是我很爽。」他的預感沒有錯,這個女人的身體真是銷魂得讓人受不了,賀昕忍不住卡緊她纖細的腰開始有力地抽頂。

那個下午,他終於得償所願。

徐茵茵的身體並沒有讓他失望,第一次做愛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賀昕對驗貨成果十

分滿意。初嘗甜頭後,他甚至有些期待和徐茵茵的婚姻生活,可以隨時隨地,名正言順地抱她、吻她、佔有她,而且還不用負責,想抽身就抽身。這樣的婚姻真令人期待,不是嗎?

桌歷被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徐茵茵掀掉今天的那一張,接著又伸手拈起日曆本上僅存的一頁紙,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已經到新年了。

細密的冬雨傾斜而下,蹭過走廊盡頭的玻璃窗,留下道道濕痕。只是透過窗子遠遠地瞧著,似乎也能嗅到外面陰冷空氣的潮濕味道。她不喜歡這種天氣,也不喜歡這種味道。

心情不好,就連空氣都可以變得令人討厭。徐茵茵收回目光,摶著新領的桌歷坐回到值班台後。從昨天起,醫院裡就開始飄動著浮躁的喜悅,明明再有一天才是公休日,可年輕氣盛的小護士們已經按捺不住興奮,開始討論各自的跨年計劃。

她垂著眼把新桌歷塞進抽屜,準備明晚再換上。現在這時候不去想明晚的跨年計劃,卻在想著什麼時候把新桌歷換上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吧。雖然刻意收斂了動作,但抽屜被推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力,原本熱熱鬧鬧的議論聲頓時壓低了些,徐茵茵很清楚這是為什麼。

因為大家在顧及她的感受,滿貼心的,不過還是沒辦法讓她開心起來。

「想什麼呢?!」

笑吟吟的調笑聲躍入耳畔,徐茵茵不用抬頭也知道,這道清麗嗓音的主人是鄭櫻琪,她在貝爾醫院中唯一的好閨密,也是這裡的高級執業醫師。目光輕抬,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上方頂了顆蘋果的餐盒。她側過頭,才看到藏在紅蘋果後的笑臉。

「琪琪。」徐茵茵扯出一抹笑來。

「雖然你說沒胃口,可我還是堅持幫你打包了一份,外加餐後水果喔,不用謝我。」好友的關心,令隱藏在水面下的委屈悄然冒出。徐茵茵忙低下頭,慢吞吞地將餐盒和

蘋果都收到值班台下,心中不由得祈禱,老天保佑,千萬別讓琪琪也問她那個問題了。一直沒有告訴她,就是因為兩人無話不談,才怕自己會忍不住傾訴,可徐茵茵並不想這樣做。

「明晚有什麼安排?」

徐茵茵垂下肩,嗚嗚,果然還是問了。徐茵茵頭也不敢抬,「嗯,大概會回家吃飯吧。」

「這算什麼回答,你哪天不是要回家吃飯的。」

「明晚會回爸媽家吃飯,好久沒回去了,所以……」

「就這樣?」鄭櫻琪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度。

徐茵茵含糊不清地應聲,目光閃燦,「唔,就這樣啊。」

「拜託,明晚可是跨年夜,結果你這個乖寶寶卻要回家陪爸媽吃飯,賀昕也同意?」他當然是沒什麼意見啦,因為他根本就不在台灣。

「他不在台灣?!」

糟糕,嘴一快,竟然又把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徐茵茵無奈地點點頭。

「那他去哪了?」迅速壓低的音調,預示著某人發火的前兆。

「三藩市。」

「幹什麼,出差?」

「不是,是去那邊參加一個郵票展。」

鄭櫻琪美艷的眼眸微微瞇起,塗有艷紅甲油的手指敲打著檯面,「那他明天會趕回來的吧?」

徐茵茵垂著頭沒吭聲,其實她一直都期待著,也認為他會回來,畢竟明晚是跨年夜,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跨年。可是眼見著離年底越來越近,賀昕卻一點要回國的意思都沒有。她想打電話去問,可每次一拿起電話,就會有無數個顧慮湧入腦海。

他會不會在休息?他會不會在忙?他會不會心情不好,所以並不想接到她的電話?就算他現在沒休息,也沒在忙,並且心情很不錯,可她打過去之後,該說什麼呢。問他跨年夜會不會回來?如果他說不,那自己又要怎麼辦?

徐茵茵知道,以兩人現在的婚姻狀況與形式來看,她沒有任何立場與資格去要求賀昕回來陪她跨年。所以猶豫來、猶豫去,她還是打電話到公司去,最終意外地在何秘書那裡得到了答案,賀昕要在下個月初才會回來。

所以說,連秘書小姐都知道他的行程。可她這個妻子,卻不知道。

早些時候,一旁的同事也問過她的安排,不過聽到這個答案後,大家都很識趣地不再多說,表情之中難掩的同情令徐茵茵有些難過。時間過得真的好快,從對她嫁得金龜婿的羨慕到對她被丈夫冷落的同情,竟然只經過了半年的時間。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29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9 PM 編輯

第六章

從徐茵茵的表情上,鄭櫻琪已經看出了一切。

「這個傢伙也太過分了吧!」

瞧她拍桌發飆的樣子,徐茵茵連忙從台後跑出去,將準備發表長篇批鬥言論的閨密拉到一邊去。正是因為鄭櫻琪的火辣脾氣,自己才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她,可自己本身又不是能夠藏住秘密的性格,始終沒把和賀昕假結婚的事情告訴她,徐茵茵已經覺得忍得好辛苦了。

雖然之前給賀昕送飯、打掃,徐茵茵都是拉鄭櫻琪作她的擋箭牌,可鄭櫻琪一直認為那是她追求賀昕的手段,並且最後還成功地修成正果了。

「他搞什麼鬼!」剛到安靜角落,鄭櫻琪就忍不住開腔。

「其實……」

「居然為了一個見鬼的郵票展,把老婆自己一個人丟在台灣跨年。」鄭櫻琪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連珠炮似地說:「你們結婚多久,才半年吧,他就這樣子!」

「因為……」徐茵茵很沒底氣地給出理由,「因為,郵票展上有幾枚他缺少的郵票。」

「這算什麼理由。」

「賀昕哥很喜歡集郵嘛。」

鄭櫻琪脫口道:「比對老婆的喜歡還要多?!」

這句話,意外地刺痛了徐茵茵。彷彿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她又低著頭不言語了。瞧她蔫蔫的樣子,鄭櫻琪也察覺自己說錯話,尷尬地閉上嘴不知道該怎麼補救。靜了好一會之後,她才別彆扭扭地重新開口,口吻平緩了不少,「算了算了,他不在更好。明晚我會在家裡開排隊,你過來一起玩。」

其實她今天本來是想邀請徐茵茵和賀昕一起來,當然是人家夫妻倆沒別的浪漫安排的話,可沒想到會問出這個答案來。

「呃,在你家?」徐茵茵從難過中抽身,驚愕地瞠目,「那你哥……」

「他明晚值班,不會知道的。」鄭櫻琪擺擺手,提及自己的嚴厲大哥就滿臉嫌棄,「來不來?」

「算了吧,我……」

「別說你要趕著回家陪爸媽吃飯,人家夫妻倆也是需要兩人世界的好嗎。」

「可是……」

「今晚一起下班,我陪你去挑幾件漂亮衣服。」

哎,有一個任性的丈夫也就算了,偏偏閨密也這樣強勢,徐茵茵無奈地望著鄭櫻琪背影。她將雙手攏進醫生大褂的口袋,雖然穿著醫用的平底鞋,可那高挑的身材和昂首挺胸的姿態,還是讓她看起來像是個驕傲的女王。

如果說鄭櫻琪是一朵棘手紅玫瑰的話,那徐茵茵頂多算是朵小百合,乾淨純粹,卻少了膽量和熱情。這樣性格迥異的兩個人,居然會是好閨密。

真不知道,以鄭櫻琪那辣椒似的性子,知道他們假結婚的事情後會是什麼反應?把她罵個狗血淋頭是肯定的吧。可是鄭櫻琪是不會明白的,她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自己沒有她的膽量、勇氣和智慧,面對那樣的情況,自己只能想到這樣一個笨辦法。

不過一切不也正朝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嗎,爸媽不會再逼她相親了,她也得到了一筆足夠在未來讓自己獨立起來的嫁妝。唯一異於自己所想的,恐怕只有她奇怪的心情了吧。

徐茵茵原以為和賀昕結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事實上,她的感覺不僅僅只有愉快而已,而是一種更複雜、更難以說明的感情。具體是什麼呢,她又搞不明白。

那天晚上,鄭櫻琪陪她逛街、買衣服、吃東西,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點。推開大門的那一剎,沉浸了一整天的空曠與安靜撲面而來,徐茵茵勉強壓抑住的失落不由得再度復燃,那殘存的一點點希望,也像是浮沉在空氣中的塵埃一樣,悄無聲息地融進黑暗。

這種心情,在他離開的這半個月裡,每晚都會重複一次。

他回來了嗎?喔,不,他沒有回來。

徐茵茵沒有開燈,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使她即使是摸黑也可以來去自如。雖然這棟獨立的二層公寓大得驚人,可她獨處在這裡的時間太多太多,多得讓她足以把房子裡的每個角落都摸得清清楚楚。公寓的設計風格與他的辦公室很不同,簡約又舒適,無論是家俱的擺放、飾品的造型,甚至是壁紙的顏色,都會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就連她腳下踩著的這塊進口地毯,都柔軟得讓人恨不得躺下睡一下。

事實上,她確實這樣做了。

走進起居室,徐茵茵將滿手的購物袋隨便一放,緊接著便在茶几與頂級牛皮沙發的空隙間躺了下來。沙發與茶几之間的距離,剛好是賀昕的腿長,這樣他就可以在看電視的時候,舒舒服服地將腿架在茶几上。緊貼在沙發後的置物桌上,永遠放著一包他最愛抽的菸,以便他隨時可以拿到,而不用再費力彎腰去茶几上面拿。

每一個細節,都表現出男主人的挑剔。賀昕追求舒適的程度,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徐茵茵伏在地毯上,不斷地回想著賀昕生活的每一個小細節。逛街不是很累,可她還是覺得全身不舒服,彷彿被抽了骨頭一樣,連一根小手指也不想動。心,就像是這棟房子一樣,空得嚇人。

她翻了個身,直接將小臉都埋進了地毯。那又厚又軟的材質,將她的歎息吸得乾乾淨淨。

不知過了多久,清脆的電話鈴聲忽然刺破靜謐,趴在地毯上挺屍的徐茵茵先是一顫,然後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手腳並用地爬上前,在鈴聲響到第二下的時候就接聽,輕顛的嗓音裡,是難以掩飾的期待與興奮,「喂、喂?」

「是我。」

熟悉的男性嗓音,讓徐茵茵的淚水一下子就湧出。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把徐茵茵寄存多日的委屈與想念勾了出來。她好想賀昕,所有的失落、所有的難過,都是因為她好想好想他。不過徐茵茵並不希望讓賀昕察覺到自己這麼狼狽,她摀住聽筒,努力壓平自己抖個不停的聲線後才開口,「你要回來了嗎?」

「還沒。」

「哦……」閃動在淚水間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去,強烈的沮喪讓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聲音。對哦,郵票展還沒結束,他怎麼捨得回來。

「你聲音聽起來好奇怪,生病了?」

「是有一點……有一點不舒服。」遮掩自己失態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私心。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病了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有沒有病到不可以出門?」

這算是什麼問法,「呃,這倒沒有。」

「那就沒事。」

要不要這麼直接,敷衍著關心一下也好啊。拿著聽筒的徐茵茵癱坐在地毯上,一臉沮喪。這時,聽筒那頭的賀昕繼續說:「十分鐘後,會有司機來接你,現在是……嗯,我算一下,現在你那邊應該是十點半,對嗎?」沒等徐茵茵說是,他就又說:「飛機將在十一點四十分起飛,你的時間不是很寬裕。」

誰來接她?什麼飛機?徐茵茵恍惚間又有種回去上學的感覺,明明賀昕說的每個字她都懂,可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天書一樣讓人費解。努力理解了很久後,她拼出個大概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司機要接我去機場嗎,我要坐飛機去哪裡?」

「徐茵茵,你還可以再蠢一點嗎。」

呃,又被罵了。徐茵茵下意識地癟了癟嘴,沒有吭聲。

即使是隔著一條電話線、即使是隔著半個地球,她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賀昕口吻裡的不耐煩。一般這種時候,她只有乖乖聽著,因為一旦反抗,只會讓他更煩。如果對這段婚姻擁有絕對權利的賀昕玩膩了,那麼他們的關係隨時都可以宣告終止,因為在賀昕的手上,可是拿著……

「當然是飛來三藩市。」賀昕的話打斷了徐茵茵的思緒。

「三藩市?」徐茵茵呆愣了一秒,又拔高音量重複了一遍,「三藩市!」就是他現在所在的那個城市。

她興奮的驚呼,惹來了賀昕一連串地低咒:「你再大聲一點,我的耳朵就要聾了。」

徐茵茵連忙摀住嘴,忽然挺直的身子,也隨著音量一點點地壓低,「你要我去三藩市嗎,現在?」似乎是怕對方反悔,她的聲音又輕又柔,掩在小手下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忍住笑出聲來的衝動,她勉強冷靜地說:「可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幫你請好假了。」

哎呀,都幫她請好假了呢,這是不是代表,賀昕也很想念她呢?

幾乎要從心頭溢出來的幸福與甜蜜讓她渾身發軟,不由得又重新躺下來,嫩嫩的手指羞羞答答地勾著電話線,方纔的失落與難過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讓她不知死活、繼續裝腔作勢下去的興奮感,「明晚我答應了琪琪要去參加她的party。」

賀昕的聲音有些僵硬了,「我會打電話給鄭英傑。」

鄭英傑是鄭櫻琪的大哥,鎮上以嚴厲著稱的鐵面警長,最討厭妹妹和朋友鬼混,要是打給他,那就代表整個party都要取消了。純粹是想矯情一下的徐茵茵可不想害得鄭櫻琪的派對泡湯,於是連忙道:「不用不用,我一會打給琪琪取消就可以了。」

「還有什麼?」

沒聽出賀昕口吻中的不對勁,徐茵茵繼續自尋死路,「還有啊……」

「徐茵茵!」

「嗯?」

「你到底要不要來?」仿若火山爆發前的寧靜,他的聲音低得嚇人。

意識到自己玩過頭了,徐茵茵立刻很沒骨氣地大聲道:「要!」雖然知道電話那頭的他根本看不到,可跪在地毯上的她還是下意識地立了個正。她要去,她當然要去,現在就算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改變不了她飛往三藩市的決心!

「那就少廢話。」

「好。」

「不用收拾行李,一般藥品飛機上也都有,所以你現在立刻給我出門。」

「好。」

「飛機預計在明晚八點三十五分降落。」賀昕冷冰冰地說:「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一小時又十分鐘後,徐茵茵坐在了從邊灣桃園國際機場肓飛洛杉磯機場的航班上。

她一件衣服都沒有帶,一開始本想在新買的衣服中挑一件換上的,可選來選去還是覺得運動衣最舒服,因為她接下來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所以還是舒適最重要。換上最喜歡的運動套裝後,隨意地將頭髮一束,再換上運動鞋,打扮得像是要去晨跑一樣就出門了。

賀昕幫她訂了頭等艙,座位之間的空隙很大,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伸腿,抽出座位前插著的宣傳冊看了看,翻了兩頁後忽然想起賀昕說的那句話。

如果九點鐘以前你不出現,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他該不會把那種東西隨身攜帶吧?這個猜測讓徐茵茵的心情不那麼雀躍了。

不過這種威脅,她已經聽習慣了。結婚六個月以來,賀昕最喜歡用這句話來威脅她。其實說來也可笑,誰會在結婚之前就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呢,他們這對奇葩夫婦就會。

半年前,賀昕答應娶她的唯一條件,就是要讓徐茵茵提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字,並且把協議書交由他保管,以便他隨時都可以單方面解除他們的婚姻關係。當時身為求助方的徐茵茵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反正本來就是假結婚,所以她早就作好了隨時離婚的準備。

可是每次聽到賀昕拿離婚協議書威脅她,她就覺得不太舒服,尤其是想到他可能會把離婚協議書隨身攜帶……徐茵茵深吸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把宣傳冊放回去,然後戴起眼罩開始休息。視野歸於黑暗,掩在眼罩下的眸子並沒有立刻闔上。

她靜靜地望著眼前的黑暗。

片刻後,徐茵茵又重新開心了起來。不論如何,賀昕要把她接去三藩市,所以他是不是也有點想念自己?哪怕只有一點點,都足以讓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他身邊。或許所有的混亂情緒,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而已。

她可是嫁給了賀昕哥耶,那個無所不能的賀昕哥。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站在他身邊,自己就不會受傷的,不是嗎?

八點鐘整,嘀的一聲輕響,偌大落地窗前的自動窗簾緩緩向兩邊攏去。

如同半開的畫卷,三藩市的繁華夜景不疾不徐地自眼前展開,充滿現代氣息的鋼鐵建築在淒迷的月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從頭到腳泛出的淺淡光芒,是恰到好處的柔和,斑斑駁駁地落入男人幽深的眼底,折射出不同以往的迷人淺光。

寬闊的肩背、結實的腰腹、修長的雙腿,站在窗前的男人,擁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身材。而他的臉,也同樣不讓人失望,挺拔的鼻樑、單薄的嘴唇、方正的下巴,每一處的線條都清晰分明、充滿稜角。

可再往上瞧,卻意外地發現這張臉的主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形狀優美、顏色純質,幽深而不見底,美得仿若珍貴的黑水晶,在纖長睫毛的遮掩下,顯得神秘又憂鬱。

他單手插著口袋,另一隻手鬆松地拎著一隻高腳杯。

「這樣真的好嗎?」坐在房間另一角的沉靜男人輕輕開口。

一個單薄的鏡片遮住他的右眼,纖細的銀鏈掛在臉頰邊,拴在耳朵上。羅格,賀昕的

好友之一,資深臉盲症患者,經營著一家風格詭異的古董店。他一面把玩著手中的西洋棋子一面問:「一個集團總裁、一個財務總監,雙雙蹺班出來度假,這樣真的OK?」

身為自營店店主,他隨時想出來旅行都可以。不過眼前的這二位,這樣突發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就太任性了。

「蹺班?」賀昕頭也不回地質問。

「噢,不、不,羅先生,您的用詞不太對哦。」修長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尤成漢懶洋洋地側身看向羅格,笑容邪魅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對賀先生而言,集郵才是正業,做我的財務總監只是副業而已,所以怎麼能算是蹺班呢。」

賀昕輕抿了口紅酒,不搭理他的揶揄。

羅格勾唇,藏在鏡片後的灰藍眼眸中笑意閃爍,「那你呢,做集團總裁也是你的副業嗎?」

「嗯哼。」

「那你的正業是……」

尤成漢厚顏無恥地丟出兩個字,「泡妞。」

羅格看向賀昕的背影,優雅淺笑,「對於不得不為這種人工作的你,我深表同情。」賀昕沒有回頭,舉杯示意。

「嘿,guys!」即便是提出抗議,尤成漢那張魅力十足的臉上,仍是掛著痞笑。「不過,為什麼沒有叫上初陽?」

不僅如此,還一再地告誡他不許把他們出國的事情告訴徐初陽。這是要怎樣,搞小團體嗎?羅格是昨天才處理好生意飛來的,所以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尤成漢好心解釋道:「首先呢,他很樞,是絕不會在生意正好的時候出來度假的,其次呢……」意有所指的目光輕飄飄地往賀昕身上一看,笑容更深。

那長久的停頓令賀昕背影微僵,「某人丟下阿陽的寶貝妹妹躲出來度假,當然不敢讓他知道了。哎,今晚可是跨年夜啊,茵茵自己一個人被丟在台灣,想想都可憐呢。」

羅格愣了愣,繼而搖頭淺笑。

賀昕摶起高腳杯抿了紅酒,而後目光一掃腕表,八點十五分。

「你們該走了。」賀昕轉身,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尤成漢賴在沙發上,抱緊了靠枕,「幹什麼,翻臉了?」

「我要休息。」賀昕將高腳杯隨手一放。

「才八點欸。」

賀昕眉頭一擰,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門,「你今晚沒有別的活動嗎?」

羅格轉動輪圈,緩緩地換了個方向,好心提醒道:「昨天的那位金髮小姐?」

「哪個,琳達、瓊,還是傑克?」

「傑克?」羅格失笑,「你的狩獵範圍越來越廣了。」

「她要取一個這樣的名字,我也沒辦法啦。」尤成漢懶洋洋地從沙發上起身,「不過今晚我的女伴可不是金髮。」

「哦?」

「是個泰國妞。」他走上前推羅格的輪椅,「我還是比較喜歡接近咱們本土膚色的。」

「你聽得懂泰語?!」

「床上的語言,全球共通。」

套房的房門一開一闔,尤成漢推著羅格消失在賀昕的視線中。

房間終於歸於清靜,賀昕輕緩地舒了口氣,忍不住又看了眼時間,接著舉步朝浴室走去。

踏入的瞬間,全自動的感應設置立刻啟動,偌大浴室外的玻璃牆上瞬間浮現出一層密集又粗糙的花紋,保證了良好的私密性。凡事都追求舒適感的他,在洗澡這方面卻更鍾愛淋浴,所以即便角落裡擺放的按摩浴缸看起來很不錯,賀昕也沒多看一眼。

更何況,他現在也沒有去泡個澡的耐心,只有淋浴,才能衝去他體內一直蠢蠢欲動的燥熱感。

洗漱完畢後,他開始刮鬍子。修長的指先一步拂過下巴,賀昕端詳了一下鏡中的自己,然後舉起電動刮鬍刀蹭過臉頰,他的唇不由自主地隨著刮鬍刀的行走方向而呶來啦去,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愛。

將刮鬍刀放回原處的時候,賀昕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等等,他在做什麼,洗澡、刮鬍子,把自己弄得這麼乾淨,是為了什麼?

賀昕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無語地乾笑了幾下,自言自語道:「真搞笑,徐茵茵又不是外人,我弄得這麼隆重做什麼。」不就是見個面、上個床……一想到這,剛剛被冷水壓下去的燥熱感又開始在小腹間湧動。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準備轉身離開。

可走到浴室門口時,他又停下來,將一隻手攏在唇間,輕吐了口氣。嗅了嗅下自己的口氣,賀昕思索了半秒,還是決定折回去刷牙。

將電動牙刷插進嘴巴,很快就弄出了滿口的泡沫。賀昕舉著牙刷、瞪著鏡中的自己,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咕噥道:「賀昕,你真是夠了,居然會想女人想到這種程度,精蟲沖腦啊你。」離開台灣才半個月,他居然想做愛想到肉痛。

其實來到這裡之後,不管是遊玩還是去郵票展,賀昕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各國尤物,只要他想,這半個月來睡的女人絕對不會比尤成漢睡過的少,事實上,他想睡男人都可以。可是該死的,賀昕只想要徐茵茵,發了瘋地想要。

只要一想到她,自己的慾望就脹得生疼。

慾火堆積了半個月,賀昕終於扛不住了,直接讓人訂了台灣直飛三藩市的機票,把徐茵茵打包送了過來。

這種心情,是從沒有過的,或許也根本不該有,不過他懶得想這麼多,管他有沒有過、應不應該,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此刻,需要徐茵茵在身邊。

所以他要她來,就當是送給自己的新年禮物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30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49 PM 編輯

第七章

門鈴響起,賀昕知道自己的禮物到了。

大門被拉開的瞬間,徐茵茵呆住了,一具男性的裸體曝露在她眼前。殘留的水珠一路漫開,從寬闊硬實的雙肩、平滑緊繃的小腹,再到那修長有力的大腿,瀰漫著、蜿蜒著,淌過他紋理清晰的塊狀肌肉,最終消失在男人腳下的地毯中。

掙脫開衣料的束縛,賀昕身體上的每一寸都彰顯出難以忽視的性感。唇角勾出了一抹弧度,下一瞬,他將徐茵茵拽進房。

房門砰的一聲闔上,幾乎是同時,兩個人的唇瓣就已經緊緊地貼在一起,急躁的長舌狠狠地探入,捲起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她,用力地攪厗、吸吮,狂野到容不得反抗的架勢,瘋狂又飢渴,就像是在斷水多天后又重新見到了水源,激烈得好像要把她口中的蜜津吸乾。

稍稍解癮後,賀昕才鬆開了被吻到快窒息的她。

久違的空氣湧入,引來徐茵茵一陣誘人的長歎,「哈……」她半張著嘴,還來不及縮回的小舌上微淌的銀絲緩緩漫上下巴,模樣嬌癡,又該死的誘人。

薄唇間,喘息輕吐,賀昕的眸色轉濃,長舌半探,不疾不徐地將她下巴上的濕漬舔吮乾淨。

「嗯……你好甜。」賀昕好像是一頭在被人瘙癢的野獸,喉間浪出滿足的低歎。

順著下巴再度吻上,細細地品嚐著她柔軟的下唇,滾燙的大掌揉上她圓潤的臀,或輕或重地揉捏,雖然隔著幾層布料,可那觸感還是好得驚人。

吻又一次封上,狂野之中又多了一絲耐性,他緊纏著她的粉舌,時而拖走深吮、時而又重新探入,修長的大手輕撫著她纖細的脖頸,當她被迫吞嚥自己的唾液時,喉頭輕微的滾動,莫名地讓人激動。

臀上的大手忽然勾住她的運動褲往下滑。

「等一下……」徐茵茵在他口中含糊不清地阻攔。

回應她的,是另一隻也滑到臀後的大手。臀部旁的布料被扯住,緊接著布料包裹著臀部的壓力在逐漸消失。

徐茵茵聽到了衣料被撕開的聲音。她驚訝地抬眼,望著目光灼熱的賀昕,甚至可以想像到,現在他的那雙大手就像是在撕紙巾一樣,輕鬆又徐緩地撕開她的長褲。

衣帛緩慢被扯開的奇怪聲音,彷彿像有某樣東西,一點一點地從心頭劃過,帶來異樣的穌麻感。

最後賀昕稍一用力,已經變成兩塊布的運動褲,順延著光滑的長腿,迅速滑落。

「先、先等……」

「等什麼?」修長的腿被他一臂勾起,另一隻手急不可耐地探下,扯開她的內褲,觸碰到一片濕滑。賀昕的笑聲中帶著性感沙啞的輕喘,「都這麼濕了,還要等嗎。」指尖順延

著花唇慢條斯理地反覆磨蹭,摸到了圓滑與微腫,「寶貝,你脹得好厲害。」

僅僅是輕輕地磨蹭,已經害得徐茵茵輕顫不已。男人硬挺粗壯的慾望早已仰首,圓潤的莖頭在她柔嫩的腿根來回磨蹭,那濕潤滾燙的觸感令徐茵茵忍不住呻吟。她咬唇,強撐理智,「唔……嗯……不要摸,我還沒洗澡……」

「沒關係,我喜歡你的味道。」

誘人的嗓音彷彿一雙有力的大手,用力地揉上她的胸脯。

長指靈活地分開花瓣,深深地探入,因為她已經足夠濕潤,所以他並沒有浪費時間去試探,一上來就用力又快速地抽弄。長指就著不斷沁出的津液反覆摩擦著軟嫩的肉壁,本就幾乎滿溢的汁水,伴隨著他指上的動作不斷飛濺。

又加了一根手指之後,他的動作變得更加猛烈,半勾的指尖刮過軟嫩的肉壁,接著極準地找尋到那塊柔軟的媚肉,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頂。

「啊……」徐茵茵扣緊他的手臂,按捺不住地急喘著。

越發強烈的曖昧水聲從她的私處傳出,溫熱的濕液越湧越多,漫過賀昕的手掌,輕輕滴落。徐茵茵開始緊繃、顫抖,火熱的花穴用力地絞住賀昕的手指,不肯讓他離開。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劇烈摩擦所帶來的強烈快感不斷攀升。

眼看著高潮唾手可得,可這時候,賀昕卻停下了動作,用力抽出手指的同時,又帶出大量蜜汁。強烈的快感戛然而止卻沒法消散,層層疊疊地堆積在小腹間,燒得徐茵茵難以忍受,濕漉漉的下體不由自主地索求著向前頂動。可賀昕卻惡劣地視而不見,反而是用那沾滿了津液的大手,輕柔地包住她腫脹的私處,慢條斯理地撫摸著。

「快到了?」

「嗯……」徐茵茵的纖腰無助地輕擺。

徐茵茵輕顫的嬌軀被用力抵在牆壁上,一條腿被高高架起。賀昕捏著她的下巴,輕輕舔吻著她濕潤的唇角,「可是怎麼辦,我就喜歡瞧你想要又得不到的樣子。」

堆積了半個月的慾火正卡在小腹間,幾乎要撐爆他的慾望。可無奈賀昕就是這樣任性的一個人,只要想看,連自己的渴望都可以全然不顧,「而且,我也不想做個只能靠手指讓女人達到高潮的人。」

話音方落,賀昕伸手挑起她的另一條腿,一把將她抱起。男人胯部飽滿膨脹的慾望,正撞上徐茵茵紅腫濕滑的私處,重重地頂出她的嬌吟。

「啊……」徐茵茵下意識地想要往那粗硬的地方坐下去。

一雙大手礙事地托住她的臀,「別急。」

賀昕平視著這個掛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聲線和渾身的肌肉一樣緊繃著,「想要就說出來,嗯?」誘人的唇分分合合,慢條斯理地描繪著她的唇型,可那幽暗黑眸的深處,卻已燒出一片火海,閃爍著炙熱又惡劣的邪惡慾望。

「徐茵茵,求我,求我給你。」

她不安地扭動著,私處的麻癢感越發強烈,卻又得不到任何紆解,「嗯……賀昕哥……」

「想不想要我放進去?」

賀昕將她的身子稍稍放低,粗硬到幾乎爆炸的慾望抵著柔軟的嫩穴,用力地摩擦。

「我……」徐茵茵望著他湊近的臉,試圖湊上紅唇,結果卻被他輕輕閃開。

賀昕將唇挪到她耳畔,惡劣地啃咬著那敏感的耳珠,呼吸渾濁又粗重,「求我放進去,寶貝,說出來,說出來我就吻你、疼你,把你想要的都給你。」

說出來吧,乖一點,若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因為這種惡趣味而忍耐多久。賀昕的聲音粗嘎得驚人,顫抖出誘人的頻率。

僅僅是聽到賀昕的聲音,徐茵茵都覺得自己下面更濕潤了。

「我想……」她崩潰了,將燒紅的臉頰貼向他,「我想你放進去……嗯,快點……我……」多麼誘人的聲音啊,酥軟、甜膩,尾音軟糯糯地拉長著、顫抖著。

賀昕沒辦法再等了,幾乎在她投降的瞬間,就挺動健腰一下子埋到最深。伴隨著一聲綿長髮顫的嬌吟,徐茵茵渾身一僵,渴望多時的花穴被猛然貫穿,突如其來的充實感令它驟然一縮,用力絞住賀昕,積壓多時的蜜汁大量湧出,她的私處顫抖得厲害,不住地痙攣。

「居然這樣就高潮了,你這個妖精……」

被緊緊絞住的慾望在她的體內變得更加粗硬,近乎自虐的忍耐,使交合的這一瞬,美好到令人顫抖。賀昕開始猛烈地戳刺,徐茵茵高潮過後格外敏感的私處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要被迫容納男人幾乎狂暴的對待。

他鬆開她的腿,轉而用手捧住她的臀瓣。賀昕捧緊徐茵茵嬌嫩的臀肉,一下一下,重重地向自己的慾望拍去,每一次的撞擊,都因為他刻意的挺腰,而埋到最深。嬌臀拍打著小腹,發出淫靡的啪啪聲。

徐茵茵忍受著接連不斷逼來的可怕快感,用力地圈緊他結實的腰部,下意識地前勾著。這個動作將賀昕的呼吸惹得更亂、慾火越盛,「怎麼,還嫌不夠深?」

已經意亂情迷的她,用誘人的嬌吟表達自己的需要。

賀昕悶哼了一聲,卡緊徐茵茵的纖腰,青筋賁張的紫紅欲獸緩緩地退出,鮮美透明的黏滑津液沿著兩人結合的部分緩緩淌下,將他的腹部浸得一片濕滑。徐茵茵像個孩子一樣被他托起來,正因體內的空虛而不滿地扭動著,就感覺到腰上的力道忽然向下扯去。

在她訝異的目光中,賀昕扯著她,讓她紮紮實實地坐上自己的慾望,啪!

「夠深了嗎?」

「夠、夠了……」暢快地刺入,帶來蝕骨快感的同時,也讓她的臀部火辣辣地疼。「不,我覺得還不夠。」

之後的每一次,賀昕都故技重施,將她舉起,再紮實坐下,狠厲戳刺所帶來的近乎施虐的快感,將徐茵茵一次又一次地拋上高潮。她的花穴那麼緊、那麼熱,每插一次都更緊一分,一層一層地裹上來,略帶痙攣地絞緊他,這真的是世上最美的感官享受。

他低喘著、悶哼著,毫不掩飾懷中女人所帶給他的快感。

套房裡的空氣變得曖昧渾濁,徐茵茵被他緊摟在懷中狠狠地頂弄,開始酸疼的下體拖慢了快感來臨的速度,可聽著賀昕在自己耳邊忘情地喘息、呻吟,她就覺得好心動、好滿足,像被他傳染到似的,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大聲呻吟,就連敏感的私處似乎都被影響了。緊窒花穴刻意地收緊,令瀕臨頂點的賀昕瞬間崩潰。他急喘了一聲,又重又狠地插了

幾下,然後迅速從徐茵茵體內抽出,腫脹了一倍的灼熱從她腿間探出,激射而出的精液直接噴到牆上,緊繃的精壯身軀逐漸鬆懈。賀昕將徐茵茵擠在胸膛與牆壁之間,下巴抵著她的頭,低哼著,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絕美的一刻。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裡,他們也並沒有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臨近午夜時,向來不喜歡泡澡的賀昕卻將徐茵茵抵在浴缸的一角,將慾望擠到最深,用力地研磨、噴射,足足過了半分鐘後才將她放開。半硬的慾望依依不捨地退出,濃稠的白濁流淌而出,一縷一縷地瀰漫在溫水中,曖昧地漂浮。

「看樣子,這水是沒辦法洗澡了。」

彷彿被抽掉所有骨頭的徐茵茵被他從水中撈起來,軟綿綿地窩在賀昕的懷中,任由他抱著自己在蓮蓬頭下衝澡。或許是看出來她真的累了,慾火仍未消退的男人還是決定暫時中止這場激烈又密集的歡愛,清洗乾淨之後便直接把她丟上床休息了。

徐茵茵裹在浴巾裡,趴著一動也不動。

好困、好累……她慢吞吞地眨眼,纖長的睫毛一低、一抬,就像是兩把小扇子。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幾個小時的歡愛,讓徐茵茵筋疲力盡,好想睡,可她又覺得好像有事情沒有做完。眨眼的速度越來越慢,呼吸也趨於均勻,就在那捲翹的睫毛要徹底落下的時候,幾乎已經模糊成一片的視野中驟然一亮,她艱難地再度將眼睛睜開。

是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在夢幻的夜幕中綻放、盛開、殖落,花瓣如雨,彷彿辰星劃過夜空,交織著醉人的月光向城市飛來,那一道道晶瑩美麗的弧線,是觸手可及的美麗。徐茵茵因為困頓而渾濁不堪的眼眸,逐漸地恢復了清明,這是專屬於跨年夜的煙花。

躺在床上呆呆地看了會落地窗外的美景,幾分鐘後才拖著酸軟的身軀爬下床。飯店裡的地毯雖然不比家裡好,但卻也足以將她輕巧的足音吸得乾乾淨淨。

披著浴巾離開臥室,悄無聲息地來到客廳。賀昕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因為是靜音狀態,所以客廳裡安靜無聲。

螢幕上在播送著市民齊聚住廣場上一起跨年的盛況。

上方偌大的電子螢幕裡,閃爍著倒數計時二十秒。

賀昕默不作聲地看著電視,一手搭在沙發背上,拇指與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螢幕折射出的光芒映入他幽黑的眼底,斑駁閃爍。他目光一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往旁邊看去,只見徐茵茵正站在沙發旁,偌大的浴巾披裹在外,堪堪遮到臀部,露出兩條細白誘人的長腿。

他不語,只是將頭又轉回來,拍了拍自己的腿。

徐茵茵乖乖地坐到他的腿上,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窩好。倒數計時已經進入到了最後十秒,她轉頭看向電視,目不轉睛地盯著廣場螢幕上的數字,五、四、三、二。最後一秒時,徐茵茵把頭側過來,輕靠在他線條優美卻有些硬邦邦的頸間,「賀昕。」

「嗯?」修長的指,習慣性地撫著她的發。

「新年快樂。」

目光微有一閃,賀昕默然片刻,在她的發間印下一吻,「嗯。」

這就是徐茵茵想要做的事。

飛越大半個地球的疲勞,連同這半月來積壓的消沉,全部一掃而光。其實她想要的,只是在這個時候,和他說一句新年快樂,所以還有什麼可消沉呢。

跨年夜,他們最終還是一起度過的,她窩在他的懷中,他梳理著她的頭髮、親吻著她的發心,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徐茵茵不由自主地往他胸膛深處縮去,纖細的藕臂緊圈著他健實的腰。是的,幸福,現在的她,覺得很幸福。

婚姻不是童話,不可能從頭到尾都那麼幸福。

更何況,將徐茵茵和賀昕串聯在一起的並非是婚姻,而是各取所需。一個希望可以藉機逃開父母的安排獨立起來,一個則是希望可以和看上的女人名正言順地做愛。不過這並不是這段婚姻裡的主要矛盾,最嚴重的問題是,經過半年的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他們兩個人都太過入戲,而忘記了結婚的初衷。

所以,問題就來了。

接連下了幾場雨後,肆虐的寒流終於暫時安分下來。久違的陽光驅散了凝結在空氣中的濕冷,明亮澄澈的陽光好像一隻玻璃罩,圍攏在小鎮上方,隔絕出一塊遠離塵囂的寧靜天地,經過了冬雨的洗禮,更顯清淨閒適。

難得的週末、難得的好天氣,不做點什麼簡直辜負。於是賀昕決定整理集郵冊,他拿著放大鏡和鑷子,將在展覽會上買下的那幾枚郵票,小心翼翼地放進集郵冊。

或許這項看起來十分沉悶、無聊的興趣和賀昕的氣質十分不搭,不過從國中起他就愛上了集郵,並且很享受這種孤身一人、全神貫注投入一件事的感覺。可自從身邊多了個賠噪的徐茵茵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孤身一人的感覺了。只要賀昕待在家裡、只要他沒有明令禁止,那麼徐茵茵一定會跟在他方圓十步內,就像現在。

他剛剛裁斷護郵卡,徐茵茵就出現了,悄無聲息地放了杯咖啡牛奶在桌角專門用來放杯具的地方,接著又悄無聲息地消失。賀昕只抬頭朝她的背影掃了眼,就又低著頭繼續。

將浮水印檢查液滴到郵票上,然後再用齒孔器檢查,當他將幾枚郵票都收放好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他揉了揉臂膀上僵硬的肌肉,隨手從桌角的凹槽處拿起瓷杯,淺淺一抿,唔,已經涼掉了。

他正打算放回去,結果卻目光一閃,停下了動作,原本放著瓷杯的凹槽底部,還疊放著一疊新台幣。

賀昕將錢拿出來,又把杯子放回原處。不用說,這錢肯定是剛才送咖啡牛奶進來的某人放上去的。賀昕臉色陰沉,暫時將集郵工作放下,殺下去抓人。

徐茵茵正在蔚房裡手忙腳亂地準備午餐。

是的,手忙腳亂。雖然從婚前就開始給賀昕送飯、雖然已經做了半年的家庭主婦、雖然她的廚藝勉強還可以過關,但對於這項技藝,她始終做不到輕拿熟路,天天做、天天都要手忙腳亂,天天都要在把賀聽餵飽後,再去花費時間收拾一片狼藉的廚房。

熟能生巧這個詞,向來和她不沾邊。

「徐茵茵。」直接無視滿室狼藉,賀昕在半開放式的蔚房外站定。

「郵票整理好了嗎,你……」

「我問你,這是什麼?」賀昕直接打斷她,舉起手裡的錢問。

徐茵茵無辜地眨眨眼,「機票錢啊。」

「機票?」

「是啊,就是上次去三藩市,你幫我……」

啪的一聲,那疊錢被重重地摔到桌上,嚇得徐茵茵立刻噤聲。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許再這樣。」

「可是……」

賀昕口吻極度不耐,「你只說有或沒有。」

「有……」而且還不只一次。

「可你卻一犯再犯。」賀昕尾音壓低,怒火蠢蠢欲發,「怎麼,故意激怒我?」

徐茵茵有些委屈地辯解,「沒有,我只是……」只是不想花賀昕的錢而已。

結婚以後,徐茵茵不僅主動承擔起所有的家務,還堅持用自己的錢來採購食材、添置家用,任何經過她手、需要用錢的地方,她都會用自己的錢來付。賀昕為此和她發了好幾次的脾氣,可對他一向言聽計從的徐茵茵在這件事上卻格外堅持。

而她堅持的理由,賀昕知道,卻不想再聽。這種在金錢方面劃清界線的行為,是自結婚以來,賀昕對徐茵茵最不滿意的地方。

微抬的大手將她的話打斷,「那樣可笑的理由,我不想聽你再說一次。」冷陣凜洌,濃黑得彷彿冬天的夜。賀昕最後看她一眼,「在我發火前,把錢拿回去。」

「我不要。」

清麗的女聲,令轉身欲走的賀聽又停下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好、好吧,錢我拿回去。」

男人低沉的質問,令徐茵茵的氣勢頓時消了一大半。看著賀昕繼續離開的背影,她調整了氣息,鼓足勇氣地說:「不過賀昕哥,你知道的,就算這錢你不要,我還是會通過別的方式還給你。」在冰箱裡添一樣他喜歡的食材,就足夠抵過一張機票錢。

賀昕背對著她,耐心像是被壓到極限的彈簧,「徐茵茵。」

咬牙切齒的三個字,每次聽他這樣連名帶姓、不疾不徐地念自己的名字,她就會下意識地乖乖閉嘴。

「你給我適可而止,知道嗎!」

她知道、她知道,就是因為她知道,所以每一次事情討論到這裡,就會到此結束,然後永遠都得不到解決,就像是當年被逼相親一樣,週而復始。

徐茵茵腦子一熱,忽然想要和他說清楚,「賀昕哥,你願意和我結婚,已經幫我很大的忙,所以我怎麼能再讓你養著我呢,更何況我會拜託你娶我,就是為了逃開父母的控制,自己獨立起來。」

而個人獨立的第一步,就是金錢上的獨立。

「就像當初我不肯去爸爸的公司,堅持要自己找工作一樣,我不想永遠活在爸媽的庇護下。可是如果現在我的吃穿用度都要靠你來支付,那和原來又有什麼兩樣?賀昕哥,我

不想做你羽翼下的米蟲,你可以幫我考上大學,可以幫我逃避相親,但是……」

「但是什麼?」賀昕轉過身來,利眸半瞇,怒氣在眼底暗暗湧動。

用力握緊雙手,她輕咬下唇,遲疑地看向不遠處臉色難測的男人。

「嗯?」賀昕輕緩地逼迫著她說下去。

「但是你不能幫我一輩子,我們早晚要分開的,不是嗎?」

很好,她終於說了,他們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是,沒錯。」賀昕唇角半勾,緩緩地朝她逼近,「你想要獨立,這沒什麼問題。」雖然他這樣說,可徐茵茵卻一點放鬆的感覺都沒有。

「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每月領到的薪水,連一個月的菜錢都付不起吧。」

這是事實,徐茵茵無話可說。

「所以,這幾個月來,你都是用什麼錢來添置家用的?」

「我……」

「用的是嫁妝錢,對嗎?」賀昕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你就是這樣獨立的,嗯?」

「我……」

小巧的下巴被男人挑起,徐茵茵被迫抬眸,迎上賀昕深不見底的眼。他輕勾著唇角,笑容英俊而迷人,烏黑純質的眸子仿若沉浸在冰湖底部的黑水晶,晶瑩剔透卻也冷光肆意,將眼底洶湧的灼熱怒火折射成陰冷的惡意。

「再來說說你和我之間的帳。」他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嘖,那還真是多得算不完呢。」好痛……徐茵茵眉頭緊蹙,卻不敢開口呼疼。

「既然你要提錢,那我們就好好算算錢。徐茵茵,你覺得,這些年來欠我的情,需要用多少錢來還,嗯?」指尖猛地發力,終於惹來她的一聲痛吟。賀昕徹底斂去笑意,逼近她蒼白的小臉,「僅僅是幾個月的生活費就夠了嗎?」

「輕一點,我好痛……」

「痛?」賀昕冷冷地勾唇,更加用力,「可是我很爽。」

徐茵茵的嘴巴被迫張開,痛吟不斷逸出,水潤眼眸中沁出了眼淚。

好可怕……她的賀昕哥,變得好可怕。

「女人,你有句話說得不錯,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開。」一想到這句話,賀昕頓時覺得怒火更盛,忍不住想狠狠地傷害她。

他湊得更近,兩個人的唇在要貼不貼的邊緣,似乎只隔了一個呼吸的距離,「不過在那之前,你都還是我的所有物。所以,不要再試著激怒我,否則我會讓你更痛。」說完,賀昕放開了她。

滾燙的男性呼吸驟然抽離,徐茵茵微微一顫,眼淚終於滾落。

「獨立?」賀昕輕笑著轉過身,殘忍又冷情,「那是夠聰明、有頭腦的人才有資格說的話。」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盡頭,徐茵茵站在原地垂著頭,垂在身側的小手用力地攥成了拳。她一聲不吭,唯有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下,一顆、一顆,滴落在光潔可監的地板上,暈出一朵朵小水花。賀昕哥,在你看來,想要獨立的我,真的就這樣可笑嗎?

一直以來,徐茵茵都知道自己很笨、很呆,她和賀昕,永遠不在一條起跑線上。不過徐茵茵從不覺得這有什麼,走在前面又怎樣,她可以追。

所以她一直都追在賀昕的身後,她堅信,總有一天,自己可以追上去,走在賀昕的身邊。可直到現在,徐茵茵才發現自己是這樣的滑稽。

無關距離、無關遠近。就算他們並肩而立,心也是不在一起的。

賀昕的心高高在上,是雲;而她的心卑微渺小,是泥。雲和泥,根本就不該在一起。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31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50 PM 編輯

第八章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呢,賀昕撫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辦公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出神。

那天,他真的是被徐茵茵氣壞了。可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因為類似的事情爭吵,以前多數的情況,都是賀昕一發脾氣,她就乖乖閉嘴,雖然之後還會自掏腰包添置家用,可只要不把錢直接給到他面前,賀昕也就懶得理。可這次,徐茵茵後面的話激怒了他。

什麼叫和他結婚就是為了逃脫父母的控制,讓自己獨立起來。是怎樣,拿他當成跳板、工具?這個從高中起就天天黏在他屁股後面、黏人黏得要死的笨蛋,在終於得償所願,不但成為他的妻子、還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後,反而開始盤算著要獨立了。

雖然明知兩人不是真的結婚,徐茵茵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可賀昕還是氣得發狂,這段婚姻的決定權明明在他手裡,是不是要結束、什麼時候結束,都要由他說了算。

所以那個笨蛋,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嚷嚷著要獨立。

那天過後,賀昕氣得不想再搭理徐茵茵,本想去台北的別墅裡住幾天,可猶豫再三後,還是在公司大廈頂層那間尤成漢精心打造,卻很少留下來過夜的公寓裡暫時住下,以防她忽然大徹大悟想要道歉卻找不到人。

不過幾天過去了,徐茵茵始終沒有出現。

而他的怒火卻逐漸沉澱下來,那天說的話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了呢。雖然賀昕沒事就要訓斥徐茵茵幾句,不過大多也是不痛不癢的。真正陰下臉來凶狠威脅,這還是第一次,她會不會被嚇得不敢出現了?

於是在冷戰了一星期後,賀昕主動給徐茵茵打了電話,雖然他還是很氣,可是沒辦法,一星期不見,他又想抱她了。

嘟嘟嘟,賀昕的手指,無意識地伴著等待音,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喂?」

輕軟好聽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心跳忽然漏掉一拍。

賀昕立刻揮去那詭異的感覺,沒頭沒尾地說:「凱恩大廈,1607。」

「啊?」標準徐茵茵式的茫然口吻。

「我在這裡。」

「哦……」

哦,哦什麼哦!賀昕聲音一沉,「一小時之內,帶著飯菜出現在我面前。」

「一小時?可我都沒有準備……」

「那是你的事。」他有點莫名地煩躁,「快點,我要餓死了。」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握緊手機僵了片刻後,他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真是的,自己這是怎麼了。陰著臉把手機丟到一邊,又過了一會,賀聽眨「眨眼,情不自禁地把目光又轉向手機,瞥了幾眼之後迅速看向別處,緊抿的薄唇,緩緩地拉出了一抹弧度。

五十分鐘後,徐茵茵出現了。她穿著灰色的直筒長裙,上面罩著極為寬鬆的淺橙色毛衣,軟軟的頭髮有些凌亂,精緻微紅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倉促。

看樣子,在接到電話後,她就開始匆忙地準備,然後隨便套上一件衣服就跑來了,賀昕被憤怒脹得發硬的心,在那一瞬軟了下來。

見賀昕瞧著自己不說話,還在微喘的徐茵茵忍不住道:「我……我沒有遲到。」

「嗯,我知道。」賀昕別開目光,「把飯菜擺上桌吧。」

「廚房在哪裡?」

賀昕伸手一指,徐茵茵點頭,乖乖地摸進廚房,把自己帶的飯菜都裝盤,然後再一一端上飯桌。當一切準備就緒後,某大爺才施施然地落坐開動。而徐茵茵則是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看著。賀昕拿起筷子,迅速看了她一眼,「你不吃?」

她擺擺手,「我吃過了。」

賀昕沒再多說,低頭開始吃飯。徐茵茵的廚藝不算糟糕,不過也絕對稱不上好,煮出來的菜大多是一個味道,不鹹不淡、毫無特色,雖然不會難吃,但對於習慣挑剔的賀昕而言,放到以往,也是絕對沒辦法入口的。可他現在卻吃得津津有味,可見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一頓飯在兩人的沉默間吃完了。

「吃完了?」

「嗯。」

徐茵茵習慣性地走到他身邊,想要收走碗筷去洗。這時,賀昕忽然把她拉到懷裡。徐茵茵低低的驚呼迅速消彌在賀昕寬厚溫暖的胸膛裡。她渾身一僵,然後就不動彈了。坐在高背椅裡的賀昕摟著她,兩臂一收,只用摸的就知道她瘦了。寬大修長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她細細的手臂,賀昕深吸了一口氣,又用大手撫上那自己最愛的軟發,緩緩地一揉,她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熱熱的液體透進衣料,賀昕目色更柔,「還在難過?」

「難過……什麼?」徐茵茵不承認,可哽咽走調的聲音卻已經出賣了她。

「那天的事。」

「才沒有。」

「說謊。」賀昕低頭,將側臉貼在她的發上,「不准騙我。」

徐茵茵不吭聲了,她真的好沒用,這一星期來她難過得要死,好幾次都決定寧願繼續被逼著去相親,也不要再理賀昕。可當他打電話過來,用那欠扁的語氣命令她送飯過去的時候,徐茵茵還是很沒用地妥協了。骨子裡對他的服從意識,讓她根本沒辦法說不。

所以她來了,一邊伺候他吃飯,一邊在心裡暗罵自己太俗辣,但同時也警告自己一定要表現得鎮靜一點。可當他抱住自己時,眼淚就不爭氣地流出來了。

「以後不准再惹我生氣了,知道嗎?」想讓賀昕直接道歉,那真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迂迴一點的倒可以,「我也不再凶你。」

他眼裡的那一點點抱歉、那一點點疼惜,讓徐茵茵的眼淚落得更凶。

賀昕雙臂微鬆,伸手將那緊埋在自己胸前的濡濕小臉勾起來,「哭得醜死了。」嘴上雖然這樣說,可輕淺的吻卻忍不住一再落上那張醜死了的小臉上。他一點一點地舔去她鹹澀的眼淚,「一個星期沒有見面,有沒有想我?」溫熱的唇含住那張不肯開口的小嘴,狠狠地親吻了幾下後才放開,問:「有沒有?」

「沒……」

剛蹦出一個字,賀昕就又吻住她。又一個熱吻後,賀昕繼續問:「有沒有?」

「沒……」

還不承認,那好,再來。

一吻接著一吻,一次比一次綿長、激烈,在一波又一波的熱吻攻勢下,渾身發軟的徐茵茵終於拋開了自尊,很小聲地承認,「嗯……想,好想你。」

可被逼出實話之後,賀昕卻仍沒有放過她,再一次將她已經酸軟的舌頭托住,笑道:

「那讓我看看有多想。」

冷戰過後,激情就變得格外火熱。

對彼此都充滿渴望的兩個人廝磨著、喘息著,在那張特意訂製的舒適水床上,溫柔地愛撫、瘋狂地律動、極致地迸發,他們兩個明明一個精明任性、一個天真呆萌,看起來都不像是縱情的人,可兩個人一旦到了床上,就變得放縱而瘋狂,仿若乾柴烈火,抵死方休。

歡愛過後,賀昕若有所思地看著躺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她,到底是有哪一點吸引著自己呢,明明已經過去半年了,這具已經抱過、愛過無數次的身體,為什麼還是對他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修長的指輕輕拂過她誘人的曼妙曲線,在牛奶般白皙纖嫩肌膚的映襯下,更顯得他的膚色深暗。賀昕忍不住躺下來,將她完全擁住。

「徐茵茵。」

「嗯?」她的聲音聽起來疲憊又困頓。

賀昕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貼在她的耳畔說:「答應我,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他並不希望她獨立,他想讓徐茵茵永遠都像高中時那樣,乖乖地守著他、追著他,雖然有時會不耐煩,可賀昕希望每當自己需要她的時候,總能夠找到她。懷中的女人悶悶地嗯了一聲,這令他滿意地收攏雙臂,將她摟得更緊。

賀昕忍不住微笑。

可被他摟在懷中的徐茵茵卻沒辦法高興起來,雖然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可以問題還是沒有解決。賀昕所能做的讓步,僅僅是主動聯絡了她。可在根本的問題上,他的想法還是沒有變,自己想要獨立的想法,在他看來,終究還是胡思亂想。

徐茵茵一直以為,就算全世界都將她背棄,可最後還有賀昕。

他會幫她的,只要有他,什麼都不是問題,會考的時候是這樣,被逼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可是現在,徐茵茵卻不再確定了。因為在某些方面,他似乎和自己的爸媽有著相同的認知,他想控制她。獨立提議被否決之後,徐茵茵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被賀昕豢養的一隻金絲雀,他高興了,就聽她叫喚幾聲;不高興,就把她拋到一邊。

徐茵茵不喜歡這樣,就是因為討厭被控制,渴望自由,她才會利用結婚來脫離父母。

不過不管是賀昕,還是爸媽,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徐茵茵沒辦法討厭他們,也做不到激烈地反抗,而且賀昕有一點說的是對的,她用父母給的嫁妝支付生活費,根本算不上獨立。可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她自己擁有的錢卻是沒辦法滿足賀昕的生活品質。

所以她必須要賺更多的錢。

於是徐茵茵想到要利用自己攢下的積蓄,加上父母給她的嫁妝,去開一家小旅館。

她想把這個計劃告訴賀昕,即使很可能會被否決、會被諷刺,但她還是想要去試一試,因為如果她真的想要創業的話,最希望得到的就是賀昕的支持。於是這一天,徐茵茵去了一趟銀行,想把工資和嫁妝一起取出來,然後匯總到一張存摺上。

正好,她也需要好好地瞭解一下自己的資金狀況。

「小姐,這張卡裡面的錢,全部都要取出來嗎?」

徐茵茵沒有注意到銀行職員奇怪的臉色,點點頭,順便問:「一共有多少錢?」

這張卡的帳戶裡放的是她的工資,存款少得可憐,不過也聊勝於無了。另一張卡裡才是父母給她的嫁妝,很豐厚,不過這半年來她也花掉了不少,總共加在一起的話,大概有……

銀行職員說出了一個數字,龐大到比她兩張卡加在一起的錢還要多幾倍。

半個鐘頭後,她出現在賀昕的公司大廈裡,手裡面捏著那張提款卡。就算她的腦袋比較遲鈍,不過她還是可以想到,這件事一定和賀昕有關。

他正在開會,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牆,徐茵茵可以看見他在會議桌盡頭緩緩踱步的樣子,深藍色的西裝,將他的好身材完全襯托。這時的賀昕閒適從容、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儘是王者般的自信。

明明他們之間只有一道玻璃牆,可徐茵茵卻覺得兩人之間好像隔了一個世界,他在那

個光鮮亮麗的世界裡,優雅而自信,很難想像,造物主幾乎把所有的美好都贈予了他。上帝的寵兒,萬眾的焦點,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這樣的男人,會令無數女人瘋狂,很顯然,徐茵茵也是其中之一。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再白癡的女人也總該看清自己的心了。她喜歡他,或許從高中起就開始喜歡了,所以才會想纏著他、靠近他,才會對他沒有底線地服從,才會不管有多麼生氣,最終還是選擇原諒,因為她愛他。

可是和賀昕相比,自己什麼都不是。她不夠聰明也不夠漂亮,唯有家世不俗,可那根本沒有她的功勞。所以賀昕那樣的男人,她根本配不起,他或許可以一直幫她,卻不會愛她。可是即便明白這一點,徐茵茵還是想要待在他身邊。因為就算不愛,她也堅信,賀昕不會傷害她。

賀昕抬頭,看到了玻璃牆外的徐茵茵。

會議結束後,他並沒有離開,在下屬紛紛散去後才招了招手,示意徐茵茵走進來。她攥緊了手中的提款卡,一步步地走過去,在賀昕右手下的轉椅上坐下。對方長腳一勾,將她連人帶椅子一起拉到身前。然後下一刻,徐茵茵已經被他抱在懷裡摟著了。

「啊……」低呼一聲後,徐茵茵下意識地掙扎,「外面有人!」

「哪有。」賀昕抬頭的瞬間,會議室外已經瞬間清場,「誰敢看,我炒他魷魚。」

「那也別……」

徐茵茵話沒說完,熟悉的滾燙呼吸已經附到耳畔,「再掙扎,我就在會議桌上干你喔。」他可以再粗俗下流一點嗎!剛才還風姿卓越的男人,現在卻突然變流氓,還真讓人無法適應。

雖然腹誹無數,但徐茵茵還是相信以賀昕的性格,或許真能做出這種事,於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他大腿上不再動了。賀昕滿意地低笑,寬厚的掌習慣性地撫上她的頭,慢條斯理地梳理著她柔軟蓬鬆的頭髮,他修長粗糙的指緩緩地揉搓著她的頭皮,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覺自髮根處蔓延到全身,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說吧。」

「嗯?」說什麼,啊……好舒服。徐茵茵像一隻憊懶的貓,在他的撫摸下露出舒適的模樣。

「說來找我做什麼。」賀昕被她的表情逗得莞爾,「難道你就是來這裡讓我摸的?」當然不是!徐茵茵打起精神,在他懷中微微坐直,然後亮出那張提款卡來。

「我卡裡莫名多出來的錢,是不是你的?」

賀昕看也不看那張提款卡,仍舊專心地撫摸著她的發,「那是你的錢。」

「不可能,我全部的家當都加在一起也沒有這麼多。」徐茵茵秀眉緊皺,「這錢是不是你給我的?」

「當然不是。」

「那……」

剛準備鬆口氣的徐茵茵聽到賀昕又說:「是我幫你賺的。」

「什麼?」

「我幫你買了點股票。」賀昕的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撫著她的腰,「目前情況還不錯,預計以後還會更好。」

還不錯?已經賺了那麼一大筆錢,他卻只是說情況還不錯。是啊,賀昕就是有這個能耐,輕輕一勾手指,就能讓金錢翻倍增長,說他有點石成金的能力也不會誇張。可現在,徐茵茵一點也不開心,一點也不想感謝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好了,我知道,你要獨立,嗯?」她微冷的小臉,卻引來賀昕的笑,「沒問題,你可以把我墊付的本金還回來。」

徐茵茵的臉色更冷了些。

「我的錢我收回來,你的錢你留下,貼補家用、買菜做飯,隨便怎麼處置。這樣,總算不違背你的獨立原則了吧?」為了讓兩人的分歧點得到平衡,賀昕說不上花了多大心思,不過卻也用心去想了。要知道,能讓他好好用心去思考的事情,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這下,徐茵茵總該滿意了吧?

不,結果是,她並不滿意。

「這……這算什麼?」

「嗯?」沒等賀昕反應過來,頓時覺得懷中一空,她已經站了起來。

「你做的這一切,到底算什麼?」徐茵茵被惹惱了,他的自作主張、他的居高臨下,還有他那哄小孩一樣的口吻,都讓她憤怒不已。

「你這是什麼態度?」對方顯而易見的怒意,也使賀昕沉下臉,「我幫你賺錢,難道還有錯?」

「幫?原來施捨也可以說得這麼好聽。」指甲陷進手心,痛得她想要冷笑,「可我沒有請你幫我,我也請不起。」整個台灣、整個歐洲,有數不清的公司想要請賀昕去幫忙賺錢,所以卑微的她,何德何能,能勞他大駕幫自己賺錢呢?

「女人,你哪根筋搭錯了是不是!」

「在你看來,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像是搭錯筋吧。」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刺蜻,敏感地豎起了全身的刺,多日來積壓的怨氣,一股腦地全部都發洩了出來,「賀昕,想要獨立的我,真的就這樣可笑嗎,你可以不支援我、可以諷刺我,但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我羞辱你?」賀昕被氣得手心發癢,簡直想要發笑,「你覺得我所做的一切,是羞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嗎。」徐茵茵神經質地用一種很古怪的語調,模仿著根本不屬於賀昕的口氣,「哦,這個小傢伙想要獨立呢,真有意思,那我就陪她玩一下好了。」

口吻又突然恢復正常,「然後呢,你就把我的夢想與堅持,變成了一場扮家家酒的遊戲。」

「夠了!徐茵茵,你該閉嘴了。」賀昕從轉椅上拔身而起,週身散發出懾人的怒氣。

可她卻堅持要說:「你以為我會開開心心地接受你的施捨?不,我不要!」

這個女人真是夠了,她不想花他的錢、她想要獨立。好,為了不再吵架,賀昕決定幫她賺錢,又提出要收回本金,所以這樣既不算是徐茵茵花他的錢,而她也有足夠的資金去完成自己獨立的理想。這是第一次,他為了一個女人去考慮這些無聊的事。

結果對方完全不領情。好,很好,既然你覺得是羞辱,那就讓我羞辱到底吧。這樣的女人,他本來就不該有太多的疼惜。

「你不要,那麼你打算用什麼來完成你那宏偉的獨立夢想?」

徐茵茵的小臉一片雪白,「我可以自己賺錢。」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夢想的宏偉程度和薪水的高低,完全不成正比。」

「你不要再諷刺我。」

「不,這不是諷刺,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徐茵茵眼眶更紅,眼淚不爭氣地打轉,卻始終倔強得不肯落下來。

傷害她,他要狠狠地傷害她。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也這樣痛?

「一個真正的聰明人,要懂得在別人還願意施捨的時候把握機會。可很顯然,你是個笨蛋。從高中到現在,你沒有一分鐘、一秒鐘是聰明的。這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你,拿什麼和我談獨立,嗯?徐茵茵,你有什麼資格?」

「別說了……你別再說了。」徐茵茵在顫抖,從頭到腳都在發抖,她的臉色慘白,唇卻紅得厲害。

很難過吧?一定很難過,因為就連說出這種話的賀昕都覺得不好受。他很氣、很痛,很想把幾步之外那個彷彿隨時都能倒下的女人摟進懷裡。可他的自負不允許他這樣做,因為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剛剛把他捧出去的真心狠狠地駁回,所以他一定要讓她更痛。

他咬了咬牙,從齒縫間擠出了一聲冷笑,「我和你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聰明人與笨蛋,永遠無法交流。」

徐茵茵幾乎要把下唇咬出血來,「沒錯……你說得對。」

她閉著眼,賀昕則是死死地盯著她,健碩的胸膛微微起伏箸,似甲有無數情緒在其中

瘋狂湧動。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好」會過後,徐茵茵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從賀昕的視線中離開。他抓緊了掌下按著的文件,沒有去追。

很快,徐茵茵的身影徹底消失了。賀昕收回目光,倏地低吼一聲,將桌上的文件統統掃到地上。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33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50 PM 編輯

第九章

粉紅色的行李箱,被徐茵茵狠狠地丟上床。

徐茵茵用力地推開衣櫃門,看也不看地將裡面的衣服一股腦地全部抱出來,丟開木製衣架,將衣服團成團往行李箱裡面塞。不管是她的、還是賀昕的,滿得幾乎要溢出來,撐得沒辦法閉合箱蓋。徐茵茵想盡一切辦法去壓、去按,甚至趴到箱子上,想用全部的身體力量去合上蓋子,她像是發了瘋一樣,死壓在行李箱上,喉間逸出破碎的呻吟。

當力氣用盡後,她長吟了一聲,崩潰地趴在箱子上大哭。

該死,真該死,連箱子都要和她作對!

所有的清緒郎從淚水中得以宣洩,從崩潰到抽噎,她用了好一會才徹底冷靜下來。哭聲漸低後,徐茵茵才慢吞吞地從箱子上滾下來,轉而拉開被子躲了進去。其實她並沒有真的打算離家出走,因為她知道今天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賀昕雖然有點自作主張,但並無惡意。

徐茵茵只是氣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自己就是個笨蛋,一直以來都是。今天的歇斯底里,完全出於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徐茵茵愛賀昕,卻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心頭的酸澀、無助與自卑,讓她失去了常態,變得敏感而瘋狂。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待在賀昕身邊的時間越久,她就變得越奇怪。或許用不了多久,她不僅身體沒辦法獨立,連心,都不能了。

一個鐘頭後,賀昕也回了家。

他默不作聲地上樓,來到兩人的臥房前,透過半開的縫隙,看見了裹在被子裡哭的女人,和擺在她旁邊的行李箱。她想走?幽深的黑眸,頓時閃過寒光。他無聲地喘息,微張的鼻翼間呼出火熱的呼吸,賀昕沒有出聲,轉身從臥房前離開。

他來到書房,立刻給何秘書打了電話,「從公司調兩個保鏢來我家。」

三十分鐘後,保鏢上門,此後的幾天裡,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獨棟公寓外。這下,不管徐茵茵有沒有離開的打算,她都逃不掉了。通過鄭櫻琪發來的問候短訊可以知道,有人替她請了很久的病假,不用說,這個人肯定是賀昕,所以徐茵茵就這樣被賀昕關在了房子裡。

賀昕的控制欲令她覺得恐懼。

可徐茵茵沒有反抗,也沒有和他吵,甚至沒告訴鄭櫻琪或者其他人發生了什麼。他們開始冷戰,時間最久的一次,同在一個屋簷下,卻形同陌路,誰都不理誰。矛盾像是被凍在了冰塊裡,誰都不碰、誰也解決不了。他們相識了十幾年,關係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糟糕過。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了兩個星期。

又是一個週末,賀昕在書房裡整埋郵票,徐茵茵在樓下看電視,然後,尤成漢出現了。

「茵茵,你……」大門一開,站在門前的憔悴女人令尤成漢微微一驚。

純白睡袍下,她嬌弱的身子瘦得好像只剩一把骨頭。軟軟的棕髮凌亂著,額前的瀏海被別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細細彎彎的烏眉下,一雙眼黑潤依舊,只是不再如往日裡那般清澈純粹,眼眸下是一圈難掩的烏青,她看起來可真糟糕。

徐茵茵微笑道:「學長。」

尤成漢難得擰眉,看起來有些擔心,「你和阿昕還好吧?」

兩星期前,賀昕莫名其妙地從公司裡調了兩個保鏢來家裡,尤成漢本來沒太在意,可見賀昕一日糟過一日的臉色和脾氣,還是使他忍不住想要來看看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如今見到徐茵茵,他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徐茵茵沒回答,默不作聲地讓他進了屋。

「阿昕呢?」

徐茵茵目光一閃,還是沒回答,「學長,你要喝點什麼嗎?」

好吧,他們一定是出問題了。尤成漢擺擺手表示不用,剛想開口再問,就聽到一道清冷的男聲從上方傳來,「我在這。」循著聲音望上去,只見賀昕站在樓梯口,白衣黑褲、赤著腳,向來優雅閒適的俊臉上浮動著寡淡無情。

賀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徐茵茵掃去,對方頭都沒抬,又坐回到沙發去看電視了。賀昕收回目光,看向尤成漢,「上來。」

尤成漢瞧瞧徐茵茵,又瞧瞧他,滿頭霧水地上了樓。

屁股剛落坐,尤成漢就忍不住問:「吵架了?」

「喝點什麼?」賀昕走到書房角落的酒櫃前,「威士卡、波本,還是說你有更好的建議?」

「早上十點鐘,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喝酒。」

「好吧。」他拿出兩個杯子,給尤成漢倒了杯冰水,給自己一杯蘇格蘭威士卡。

「吵得很嚴重?」尤成漢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打量著賀昕的表情。

賀昕坐回到桌後,垂眸抿啜著威士卡不回答。

「行樣子找猜對了,不過在我的記憶裡,你可是從來沒有和女朋友吵過架的,因為在有不和的苗頭時,你就已經把對方甩掉了。」尤成漢笑了笑,「怎麼,是婚姻改變了你嗎,再讓我猜猜,從公司調走的兩個保鏢,是用來看著茵茵的吧?」

賀昕還是沒吭聲,看樣子,他又猜對了。尤成漢無奈地一歎,「為什麼要這樣,她看起來很糟糕,你也是。」

細碎的鬍渣、暗沉的臉色,還有陰鬱的眼眸。每一個細節,都表示出他比徐茵茵好不到哪裡去。很明顯,這對爭吵的夫妻是在彼此折磨。

尤成漢的詢問終於弓起了賀昕的反應,他緩緩放下杯子,修長的手指反覆摩挲著玻璃杯身,「我很好。」

「是嗎?」尤成漢明顯不相信的口吻。

「當然了,吃飯、睡覺、集郵、上班,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你把自己的老婆鎖在家裡耶。」

賀昕一滯,輕攏著玻璃杯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冷凝,「那是她自找的。」扭曲他的好心、對著他大吼大叫,之後不僅毫無懺悔之心,還企圖收拾行李逃跑。雖然賀昕覺得自己那天的話也說得有些過分,但他堅信,大部分的錯是在徐茵茵身上。

所以這次他絕不妥協,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躲出去。

他就要把徐茵茵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冰著她、不理她,直到她肯低頭認錯。兩個星期飛逝而過,雖然她顯而易見的憔悴讓人心疼,賀昕總是心癢難耐地想要去擁抱她,可徐茵茵一點道歉服軟的意思都沒有,這讓他的怒火無法沉澱,也就不肯拉下臉來理她。

所以冷戰仍舊繼續,看似沒有盡頭。

尤成漢托著下巴,扮演起和事老的角色,「欸,男人嘛,要學會適當地退讓。」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退讓?」賀昕硬邦邦地反駁,忍不住舉杯灌了一大口威士卡,他已經退讓得夠多了。

「再怎麼說,你也不該關著她吧。」尤成漢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倏地促狹一笑,「還是說這是你們夫妻倆的某些特殊癖好?」

「滾。」

尤成漢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你們又不是小孩子,吵什麼架。」

「是她要和我吵。」

「還是那句話,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不能。」毫不猶豫的兩個字。

尤成漢簡直哭笑不得,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賀昕和女人吵架,也是第一次見他在某件事上這樣的偏執。以往的情況下,如果他遇到了讓自己不愉快的人,那肯定會彈一彈小手指,輕而易舉地讓對方滾出自己的世界,免得蹦出來礙眼。可現在是怎樣,越是惹他生氣的越是要關起來。

賀昕的一反常態,令尤成漢忍不住把那個問了很多次,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再度拋出來,「既然這麼討厭,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曾經的賀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連聊都不願意聊她。這樣的人,在某一天忽然宣佈要把這位瘟神娶回家,這讓他們如何不好奇。可賀昕始終都沒說是為了什麼,他願意娶,徐茵茵也願意嫁,雙方父母又同意,所以他們這些做朋友的沒道理不送上祝福。可賀昕的大婚之謎,至今仍未解開。

尤成漢的舊事重提,令賀昕臉色一沉。

當初?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回憶當初。那時的徐茵茵雖然黏人又煩人,卻比現在要可愛得多!起碼那時的她,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不像現在敏感多疑,竟然惡劣地把自己的好意當成是羞辱。那些曾經充斥在她眼眸中滿滿的依賴與信任,那些他曾經充滿惡意地想要切斷的溫暖感情,現在在他想要得到的時候,卻統統都不見了。

「我記得在結婚前,你們兩個就變得很奇怪。」尤成漢敲了敲方正的下巴,似乎是在回憶,「那時候,你們在偷偷戀愛?」

在尤成漢問出他們為什麼要結婚的時候,徐茵茵剛巧經過書房。本想回房間休息的她,卻因那從虛掩門縫間鑽出來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雖然知道不應該偷聽,可是賀昕的聲音卻像是一條無形的鎖鏈,捆住了她的雙腳。有多久沒有好好聽他說話了……

或低沉、或沙啞、或冷凝,不管是什麼樣的語氣,都讓她想念。

兩個星期的冷戰,實在讓人疲憊不堪。每一次的擦肩而過、每一次的形同陌路,都令徐茵茵心如刀絞。她的心很痛,因為憤怒、因為懊惱、因為想念,堅定的信念被反覆地磨搓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知自己會在哪一個瞬間崩潰,然後放下所有奔向他。而現在,或許就是個機會。

如果房間裡的男人可以說一點溫暖的話,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足夠讓她不顧一切。不管是否相配、不管他對自己的真實看法是什麼,徐茵茵還是想在他身邊。畢竟虛假的甜美,永遠比真實的殘酷讓人更願意接受。

所以,賀昕哥,說點什麼吧,說你有一點點在乎我,哪怕只有一點點……徐茵茵倩不自禁地貼近。

「我之所以會娶徐茵茵,是因為……」賀昕頓了頓,拇指扣緊了杯壁,冷靜地口是心非,「想和她上床。」

尤成漢一愣。

賀聽握緊酒杯,用力到指骨發白,下巴的線條緊繃著,冷冽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杯中的褐色液體上。他自顧自地說,說給尤成漢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當年我幫她輔導功課,是為了一枚郵票;現在我和她結婚,是為了名正言順地上她。」

話雖是如此,可他卻覺得自己是在說謊。他咬牙,停頓了半天后才又說:「所以從頭至尾,她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無聲無息地,藏在書房外的女人離開了。

尤成漢沒有說話。

賀昕垂著眼,薄唇據成了一條線,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你在說謊。」

「我沒有。」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我沒有。」

尤成漢搖頭,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阿昕,你愛她。」

「我沒有!」咆哮脫口而出,賀昕握著酒杯的手臂猛地向側面揮去!手中的玻璃杯被狠狠拋開,撞上牆壁,發出巨響。他拔身而起,周圍的空氣都要被那幾乎破體而出的怒火點燃。愛她?不,他不愛她,他為什麼要愛她,他此時此刻想要做的,就是傷害她!

他沉重地喘息著,眼眸發紅。

尤成漢仍舊好整以暇地坐在遠處,攜著旁觀者該有的從容不迫。總是漾著誘惑與笑意的漂亮眼眸中,沉澱著難得一見的銳利。他就那樣看著賀昕,目光彷彿是一把刀,一點一點將他的偽裝剔去。尤成漢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勝過了千萬句。

賀昕胸膛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小,冷硬的心,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軟化、妥協。

賀昕濃眉舒展、眼角微垂,從沒有過的痛苦浮上他俊美傲慢的眉梢眼角。賀昕坐了回去,渾身都透出無力感。

是的,他在說謊,徐茵茵對他而言,並非什麼都不是。可是,他愛她嗎?賀昕不知道。

與此同時,在走廊另一頭的臥室裡。

華麗厚實的窗簾緊緊地閉合,唯有些許陽光從縫隙間漫出,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兩指粗的光條。徐茵茵抱膝坐在光條另一側的黑暗中,穿著室內拖鞋的腳踩在光線的邊緣,有點點光斑躍上腳面。她垂著眼,捲翹的睫毛上,還帶著殘留的淚珠,精緻卻面無表情的小臉上一片水潤。

人,究竟可以傷心到什麼程度?大概就是像她現在這樣,痛到不能再痛了吧。所有的信任、所有的依賴、所有的愛戀,在這一刻全部崩塌。原來……徐茵茵嫣紅的唇緩緩地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原來,對你而言,我連個笑話都不是,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無情的男人。

你是雲,我是泥,所以我的愛,就要被你踩在腳下嗎?原以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還有你;原以為,只要在你的身邊,我就不會受傷,可到頭來,傷我最重的那個人,卻是你。早該知道了的,不是嗎,早就知道的事,卻傻得不願相信。

明明只要一點點的溫柔,就足夠支持我奔向你,可是……

徐茵茵苦笑著抬頭,淚水自眼角滑落,抬手抹去,卻抹不掉淚水,也抹不掉唇角痛苦的弧度。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品嚐虛假的甜美。可有的事情,知道了,一切便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終於到了該夢醒的時候了。

顫抖的小手,摸起被放置到一邊的手機,撥通電話。很快,電話被接聽,溫和好聽的男聲自那頭響起。

「哥……幫我,幫幫我。」

持續兩個多星期的冷戰,最終在某一夜畫上休止符。

徐茵茵輕軟、甜美的唇蹭過賀昕的唇畔,生澀地舔弄,連舌尖都緊張到發顫。比被子更柔軟、更溫暖的軀體笨拙地貼在他的身側,曖昧地蠕動、無意地挑逗。窗外夜色如織,透過玻璃窗,清泉一般流淌在室內,一切都變得如夢如幻。

是在作夢嗎?賀昕側著頭,任由女人親吻著自己的唇角,陣中渾沌一片。歡愛來得突兀、莫名其妙,可熟悉的本能反應,又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他們接吻、撫摸,卻又誰都沒有開口,只有喘息在房間裡緩緩浮動,沉重攏著嬌柔,一聲比一聲緊湊。

從沒有過的溫柔,從沒有過的輕緩。

賀昕仰面而臥,胯間坐著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略微用力地揉撫著掌下纖細的玉腰,巨大的欲獸沉重地戳刺、緩慢地研磨,一下又一下,熟稔地疼愛著她的敏感,灼熱的目光代替手掌,愛撫著她身體上的每一寸。

徐茵茵看起來是那麼小、那麼白。

在一連串密集的抽送後,他忽然停下來,捧緊她的臀肉,引領著她坐在自己身上前後扭動,深深埋入的慾望和緊緊吸絞的花穴火熱有力地摩擦著。不同於以往的強烈,這次的快感來得很緩慢、很持久,沒有暴力帶來的痛感,只有滿滿地舒爽。

她開始動情地嚶嚀,主動地扭起纖腰。

賀昕鬆開控制她的手,撫上那兩團不斷搖晃的雪乳,粗糙的指反覆揉搓著那兩顆堅硬如石的珠粒。徐茵茵的呻吟聲變得清晰而明顯,她在他身上本能地扭動,從前後磨蹭,到上下起伏,就像是森林中試圖駕馭野獸的少女,嫵媚又妖嬈。凌亂的軟發,有一絲難得的野性美。

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粗重起來,火熱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越發紅潤的小臉。

頸間的髮絲被汗水打濕,性感地黏在鎖骨上。銀牙輕咬著下唇,她的臀部越動越快,快感在忘情的磨擦間越來越強烈,將她的呼吸擾得更亂、更急促。

徐茵茵覺得自己越來越熱,那緩慢襲上來的快感仿若潮水,不疾不徐,卻又嚴絲合縫地將她淹沒了。

「嗯……」動作一停,徐茵茵在他身上僵住,喉間滾出一聲綿長的低哼。

賀昕能感覺到那緊裹著自己的花穴一緊又一鬆,夾得他不由得狠狠地抽氣。有灼熱的液體從女人身體裡噴湧而出,順著他挺立的慾望,濡濕了腹肌。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時間長的僵直後,徐茵茵長吐出一口氣來,軟軟地趴了下來。

高潮的餘溫,令她無力地喘息著。

她的心跳那麼快,緊貼著他的,彷彿沒有間隔。這一刻,賀昕才有了些實感。

「徐茵茵。」

「嗯?」徐茵茵軟軟地嬌哼。

「是你嗎?」

短暫的沉默後,徐茵茵輕輕點頭。

賀昕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翻身將她壓下,始終埋在她體內不肯拔出的慾望隨著他的動作而顫動,無意地摩擦著徐茵茵還在痙攣的私處,惹來她敏感的嬌哼。藉著月光,賀昕用力地看著她的臉。是的,用力。幽深的目光好像帶有力量,緊緊鎖住她的小臉。

「為什麼現在才出現?」喉嚨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我一直在等你。」

徐茵茵眼睫微顫,癡癡地瞧著他,沒有說話。那雙輕靈透澈的眼兒中,水氣朦朧,將所有的情緒都遮掩得模糊不清。賀昕情難自禁地低頭吻住她,狂野又飢渴,熱情得好像要把她拆解入腹。溫柔輕緩的氣氛,退去了夢幻的色彩,終於變得火熱起來。

這不是夢。

熱辣的吻,在遇上了一絲鹹澀後戛然而止。

徐茵茵哭了,淚水像是止也止不住,她望著賀昕,痛徹心扉,「賀昕哥……」

「嗯?」她的淚讓賀昕好心疼。

該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徐茵茵抿去已經滑到唇角的淚,「再抱抱我,好不好?」

賀昕的心彷彿被人擰了一下,用力地將她摟緊,「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凶你、不該不理你,更不該自欺欺人地認為對我而言你什麼都不是。修長的五指插進她柔軟的發間,熟悉的手感讓他的眼眶微微發熱。尤成漢說得沒錯,他愛她,即使她又笨又呆又不知好歹,可是他愛她。

沿著淚痕,賀昕吻去了她的哽咽。他發狂地吻著她,胯下的慾望暴脹,又粗又硬,即便是不動彈,也頂到了最深。充滿力量的緊實腰腹,開始用力地抽送、戳刺,結實又緊翹的臀在她潔白的腿間用力地聳動,帶著前所未有的瘋狂失態。

床上、床下,賀昕向來都是隨性又從容的,彷彿所有事情,他都可以全盤掌握。每一次的歡愛,他都可以游刃有餘地將徐茵茵挑逗得狼狽不堪。

從頭到尾,他都有著自己的節奏,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帶著她衝向高潮。可這一次,全部都亂了,沒有章法、沒有步驟,賀昕只是盯著她的臉,凶狠又迅速地律動著,堅硬的齒,拚命舔咬著她的唇。他想她,想得發狂。這樣日日見面,卻形同陌路的日子,痛苦得讓人想死。

兩個星期,讓他的心都要結了冰。重新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賀昕才知道自己的身體一直以來都是冷的,他需要徐茵茵,只有她才能將他溫暖。整整一夜,他用火熱的激情澆溶著彼此之間的冰層,直到東方天際泛出魚肚白的時候,才釋放了熱流。

他頂在徐茵茵的身體深處喘息著。

「徐茵茵。」

回應他的,是夾雜在啜泣中的輕喘,「嗯?」

「我們再也不要吵架了。」

徐茵茵側過臉,讓柔軟的枕頭吸乾自己的淚水,「好。」

不再吵架,是的,他們再也不會吵架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11-7 01:34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12-18 08:51 PM 編輯

尾聲

世界如此美妙,原來承認愛一個女人的感覺,一點都不糟糕。

在徐茵茵的蓄意勾引下,他們和好了,賀昕為此撤走了保鏢。和好以後的那幾天裡,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甜美起來。幾次折磨人的爭執,令他對她身體的渴望不增反減,簡直飆到了歷史最高峰。

賀昕會抓緊一切機會,抱著她、親吻她,即便什麼都不做,也要讓她在自己眼前,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喜歡,真的很喜歡。喜歡到恨不得把她縮小,裝進口袋裡隨身攜帶。

這麼小只的女人,居然把他的心臟撐得這麼滿、這麼脹,幾乎容不下別的東西。原來愛情是這麼奇妙的東西,一旦被發現,就會像洪流一般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高級幹部的會議,已經從上午拖到了下午,可賀昕到現在還是捨不得放開徐茵茵。

「你真的要去開會了。」徐茵茵輕聲提醒。

「嗯,好。」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手臂卻一點都沒松。

「賀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稱呼他為賀昕哥。現在對她而言,他是賀昕,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渴望著她身體的男人。徐茵茵在他的大腿上細微地掙扎著,水靈靈地眼眸深處,有不捨、有厭惡,「我該……」

「你辭掉工作吧。」賀昕忽然說。

徐茵茵心頭一冷,「為什麼?」

「做我的助理。」他的眼中有期待在閃動,「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如果不是因為曾親耳聽他說過那樣的話,徐茵茵真的會被他眼中的溫柔所打動的,不過現在,她只會覺得厭惡。

這個貪得無厭的男人,只會一味地從她身上索取快感。他的佔有怒越來越嚴重,再這樣下去,她的全部都會被他虜去。他不愛她,有什麼資格掠奪她的全部!

徐茵茵用指甲樞著手心,臉上卻揚起了甜美的微笑,「好啊。」

「真的?」戀愛蒙蔽了男人向來敏銳的雙眼。

「嗯,不過現在你先去開會好嗎?」徐茵茵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等你下班後我再過來,我們一起去吃晚餐。」

「我還有四個小時才下班。」真的好久。

徐茵茵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呢喃了幾句話。賀昕的呼吸頓時變得紊亂起來,一把扭過她的下巴狠狠地咬上去吻了個夠。

徐茵茵由著他盡情親吻,唾液交融的嘖嘖聲染紅了她的耳。在被吻得窒息前,賀昕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她。

「不准騙我。」簡單的一個吻,就已經令他的聲音粗嘎不堪。

徐茵茵點點頭,紅著臉從他腿上跳開,「那我先走了。」

賀昕用拇指蹭去唇間殘存的唾液,灼熱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徐茵茵忽然停了下來,一雙小手猶豫地扶在把手上,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這時,一條有力的男性手臂忽然悄無聲息地攬住她的腰。

「捨不得走嗎?」

徐茵茵側仰起頭,意料之中的吻落了下來,那是很輕很淺的一個吻,匆匆地結束。「我走了……」

「好。」賀昕這次並沒有再糾纏,痛快地放開了她,「我等你。」

徐茵茵沒有回答,低著頭離開了辦公室。

她逐漸走出賀昕的視線,進到電梯裡的時候,隱忍許久的淚水才終於落了下來。離開了凱恩大廈,徐茵茵回家收拾了行李,然後再度出門。沒有了保鏢,一切都進行得暢通無阻。一個鐘頭之後,她搭計程車離開小鎮,來到台灣桃園國際機場。

幾個月前,她曾在這裡搭乘班機飛去三藩市。

可是現在……她拿著小小的行李箱,坐上了從台灣飛往巴黎的航班。

--待續--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27.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